“你臉色好差哦,今天我可沒吵你。”林姜初把自己剝好的瓜子獻寶似的遞給他,他接過來嗯了一聲淡淡地道:“你的蠱吵到我了,一直吵。”
剛剛準備爬出來透透氣的聞香蠱一臉震驚地支楞起身子:“?”
“啊,那你快把它還給我吧。”林姜初以為他真是被蠱蟲吵到了,伸手就要去捏住蠱蟲。
“不用,它不想走。”沈青眠動了一下手避開了她的手。
“不想走也得走,這時候的聞香蠱最難伺候了。”林姜初抓住了他的手要把他袖子撸起來把聞香蠱揪出來,沈青眠阻擋住她的動作,轉移了話題,語氣有些說不出的煩悶:“林姜初,剛才那個人是誰?”
沈青眠不是被聞香蠱吵醒的,但确是聞香蠱翻了個身讓他醒了,睡不着之後就起來了,在她屋子裡沒看見她人就準備下樓,不經意往樓下一瞥就看見她和一個公子相談甚歡,那公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淩嶼想帶她走的眼神,一模一樣。
他很不喜歡,很不高興。
而且他們還穿着一樣顔色的衣裳。
“你是說虞公子嗎,他是從京城來的,人還挺好的,還期待我去京城玩呢。”林姜初沒聽出他問這話時的郁悶,而後突然想起什麼,好奇地湊近他小聲問:“對了沈青眠,你是不是煙雨樓裡的人呀?”
沈青眠看着她眼裡細碎的光嗯了一聲,拿起瓜子剝了起來,絲毫不驚訝她是怎麼知道的,随後林姜初更興奮了:“那煙雨樓裡都是長得像你一樣的男子嗎?會不會有女子呀?煙雨樓長什麼樣子呢,是不是很漂亮?”
“不是,他們都很醜,有女子,煙雨樓裡很漂亮,血淋淋的頭顱随處可見,你想進去看看嗎?”沈青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姜初咽了下唾沫,佯裝鎮定:“算了,我感覺自己不是很感興趣了。”
“噢,我還以為你很感興趣呢,你要是什麼時候感興趣了記得告訴我。”他把剝好的瓜子推過去給她,小小一盤瓜子仁堆成規整的小山形狀。
“我才不感興趣。”
林姜初一顆顆瓜子仁挑着來吃,轉頭往台上看去,台上說書先生下了台,換了小生上台唱着咿咿呀呀的戲曲,唱得還挺好聽的,連聞香蠱都爬出來趴在他的袖子上往台上看去認真聽曲。
話雖如此,但沈青眠終于要去找人的時候,她還是跟着一起去了,美曰其名是為了保護他。
*
亥時,夜黑風高,最是适合殺人。
林姜初揣着一個熱乎的燒餅就跟着沈青眠來到了一處華貴的府邸—金府上,金府裡時不時就有下人提着燈籠巡視走過,她便放出蠱蟲稍稍迷惑他們一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府裡行走了。
金府裡到處都彰顯着一個字—貴,假山都長得好看極了,特别是立在池中間的那隻大石刻錦鯉,栩栩如生。
“沈青眠,你要殺的是什麼人啊?”
她咬了一口燒餅,圓圓的眼睛在四周轉了轉,心裡感歎這府邸可真大,等她有了銀子也要買一處大院子,還要挖一處溫泉,冬暖夏涼,肯定舒服極了。
前面的長廊上又有下人要走過來了,沈青眠拉着她躲在假山後,随後壓低了嗓音回答她:“還不知道。”
她按住了身上叮鈴作響的鈴铛,咬了一口燒餅稍稍探出頭往外看。
“常姑姑,夫人最近可是又頭疼了?”婢女端着藥膳愁眉苦臉地問着前面的常姑姑:“夫人頭疼的毛病都耽擱許久了,吃的藥也不起效,哎對了,夫人不是說找了一個隐世高手來試試嗎,這病難道不應該找大夫嗎,找隐世高手有何用呢?”
常姑姑停下來皺着眉溫聲斥責了她幾句才道:“夫人的私事我們少操心,照顧好夫人就行,快把藥膳端去給夫人吧,我要去庫房裡瞧瞧藥材還夠不夠。”
婢女癟了癟嘴福身應道,便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
而說是要去庫房的常姑姑卻在原地沒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後,就從袖子裡拿出早就準備的笛子胡亂吹了兩聲,然後林姜初就被沈青眠拉着走出去了。
林姜初:“?”
常姑姑見假山後靜悄悄走出來的兩人被小小吓到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平靜了,走上前試探性地問一下:“請問您可是沈公子?”
沈青眠點頭:“你們夫人在何處?”
“沈公子和姑娘請随奴婢來。”常姑姑帶着他們繞過假山,往一處大院子裡走去,林姜初走在沈青眠身邊,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裳小聲問:“沈青眠,你認識他們夫人嗎?”
他偏頭看向她:“不認識。”
“那……”
“公子可以進去了。”常姑姑請他進去,另一隻手則伸手攔住了林姜初:“姑娘還請留步,同奴婢一起在外等候就好。”
林姜初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沈青眠就越過她拉住了林姜初的手看向常姑姑:“我們是一起的,你們夫人要見就兩個一起見,不見的話就恕不奉陪了。”
常姑姑被難住了。
“讓他們都進來吧。”金夫人披着一件絨毛鬥篷從屋子裡走出來,富态的面容有些許憔悴,揮手讓常姑姑放人,常姑姑便讓他們進去了。
金夫人客氣地讓他們坐下,随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畫像遞給沈青眠,站起來面帶嚴肅緩緩道:“沈公子,這便是你此次要解決的人,此人名叫王昆,他屢次欺辱我閨中小妹,仗着身後站着的是朝廷的人就為所欲為,目無王法,還請沈公子務必替我解決了此人。”
“但此人出門行事極為謹慎,公子找他可能需得費些功夫了”
“夫人可還要見到屍體?”沈青眠收了畫像問道。
“要,還請沈公子到時留口信過來給我即可。”金夫人既要那人死,也要看見那人的屍首,不然,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金夫人原是想派人暗中解決了王昆,奈何他背後靠穩朝廷,老爺也不敢輕易得罪,既然如今,那邊隻能另尋他路了,早有聽聞京城煙雨樓殺手行事詭秘,做事不留痕,于是便尋到了煙雨樓,找到了沈青眠。
隻不過求煙雨樓辦事,銀子一般都要達到千兩,但金夫人什麼沒有,就是銀子最多,要多少有多少,所以林姜初和沈青眠出金府裡是坐着馬車走的,馬車裡都是金夫人給的銀子。
滿滿一馬車銀子,林姜初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銀子,興奮地把箱子一個個打開,讓亮的發光的銀子好好好好照照自己。
“沈青眠,你真是太棒了,出一趟門居然能得這麼多銀子,這和天上掉銀子有什麼區别呀?!”她做夢都不敢夢到這麼多銀子!
她蹲在一箱箱銀子前一個個數着銀子,眼裡興奮的神色比銀子還耀眼。
“林姜初,這是給我的銀子你高興什麼?”沈青眠拿了一個銀子把聞香蠱放上去,聞香蠱受不了銀子的味道,又爬回去他的手腕裡了。
“沈青眠,你也太不厚道了,這麼多銀子你怎麼花的完呢,應該多分給我幾箱,這樣我就可以幫你分憂一點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啊?”她雙手放在銀子上,睜大圓圓的眼睛朝他眨眼。
沈青眠一邊學着她眨眼,一邊把她的手拿開合上箱子:“我花的完呢,你不用這麼善解人意。”
林姜初:“……”
但回到客棧時,沈青眠還是讓她還是抱走了好幾箱銀子,她高興地數了好久的銀子,都忘了還要跟着他去找那個叫王昆的家夥了。
翌日
金府裡常姑姑急匆匆找到金夫人,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金夫人稍稍吃驚了一會兒就立馬去看秘密擡回來的王昆的屍體了。
“夫人,那邊都鬧翻了,到處找不到痕迹,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停歇下來了。”
“不愧是煙雨樓,常姑姑,再去給他們送些銀子。”金夫人十分滿意,頭也不疼了,心情舒暢多了。
常姑姑笑道:“夫人晚了,沈公子和那位姑娘一早就從客棧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