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沈青眠給自己絞幹頭發的空隙裡,林姜初就把桌上的黑瓜子勾了過來開始慢慢剝。
“林姜初,你的鈴铛呢?”沈青眠沒看見她手腕上戴着頭繩。
她辮尾的鈴铛呢?
她鈴铛裡的蠱蟲貌似和玉壺裡的蠱蟲很不一樣。
“在這呢。”她坐直了身子,指了指自己腰間的玉壺,玉壺嘴上挂着兩根同她衣裳一樣的頭繩,兩個鈴铛挨在一起垂在玉壺外面。
她忽然想到什麼,轉過身子,沈青眠停住了動作,用眼神詢問她怎麼了,她仰起臉看他,面上有些熱,眉眼彎彎,有些害羞起來:“沈青眠。”
他今日換了一聲常青色的衣裳,腰間挂着一塊瑩白的玉佩,像是雕琢的錦鯉,沐發後沒有束起高馬尾,隻用一支玉簪玩挽了起來,瞧起來溫潤極了,她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玉佩。
“嗯。”他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她好像很期待自己的回應,他看見她的圓圓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你想要我頭繩上的鈴铛嗎?”她有些遲疑地問出口,但滿眼都是期待。
他要是說要,她馬上就去洗幹淨手,把鈴铛取下來系在他的發帶上。
沈青眠本想逗她說兩個鈴铛都要,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不要。”
“好吧。”
她有點失落,但不多,鼓了鼓腮幫子又轉過身去了讓他繼續給自己絞頭發。
她吃了一把剝好的瓜子仁,發現沒有味道就不吃了,感覺自己的頭發快要幹了,晃了一下腳偏過頭看他:“沈青眠,你會編辮子嗎?”
“不會。”沈青眠确定她的頭發不會滴水也幹得差不多了就停止了動作。
“林姜初,你餓了嗎?”沈青眠眉眼間有些困倦,見她搖搖頭就道:“哦,我也不餓,我困了。”
“那你好好睡,等你醒了我們再出去吃晚膳。”林姜初見他眉眼耷拉着,确實很困,立馬就放下了瓜子,拿了布巾出去了,還順帶把門給他關上了。
沈青眠确實很困,他每日要睡兩次覺,今日還沒開始,躺在床榻上閉起眼就快要睡着了,手邊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有些涼。
是她給的蠱蟲,蠱蟲躲在他的手腕處睡着了,圓圓的花屁股朝向手腕裡側,外側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身子一起一伏,沈青眠把手擡起來用手戳了戳它,它也不動。
和它主人一樣粘人,沈青眠垂下眼睫,任由它繼續睡。
林姜初這幾日早就摸清了他的作息,他每日都要睡兩次覺,還要睡很久,估計要天暗下來才會醒了。
小二在下面仔細擦着每一張茶桌,确保沒有一絲灰塵才心滿意足地去擦下一張。
“姑娘是要點什麼嗎?我們這兒的客棧應有盡有。”小二見她下來就把手上的汗巾往肩上一搭。
“你們這有酒嗎?”林姜初随便挑了張桌子坐下,桌上隻有茶壺,看不見半點酒的影子。
小二走上前笑着道:“當然有,姑娘想喝什麼酒?我們這兒的酒可都是上好的,有棗集美酒、松苓酒、牛乳酒,松木酒等,尋常的的米酒、果子酒、清酒也有。”
“哪種酒最好喝呢,有桃花釀嗎?”感覺這些酒都不是很好喝,她一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玩着茶杯,小小的茶杯在她手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今日沒有編辮子,因為她不會編辮子,隻随便用發帶綁了個馬尾,頭繩上的鈴铛也系到發帶上了。
小二撓了撓頭道:“有是有,但不瞞姑娘說,我們這兒的桃花釀不是最好喝的,姑娘要是想喝最好的桃花釀得去花湖島上喝,姑娘可千萬别說這話是我和姑娘說的呀。”最後這句話小二把手放在臉上,做出半個喇叭狀壓低了聲音道,生怕這話被别人聽了去。
“姑娘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我們客棧無所不能。”
一個拎着鳥籠子的白胡子老頭走進來看見他們低着頭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張望了一下見客棧裡還沒有别的客人出入,就好奇地也湊近過去。
林姜初還在疑惑這些話為什麼不能和别人說,她還想和沈青眠說呢,小二身後卻突然探出來一個腦袋。
她吓得差點把手裡的茶杯給丢了,玉壺裡的蠱蟲察覺到主人情緒的變化也悄摸摸爬了出來,觀望一圈沒發現什麼危險就鑽回去了。
“掌櫃您回來啦。”小二立馬一臉心虛地站到一旁去,但一直朝林姜初擠眉弄眼,示意她别多說,掌櫃的察覺到他動作,頓時眯起了眼,同時腦袋慢慢轉過去,看見了小二那滑稽的表情,腳擡起就往他屁股上踹一腳。
“幹什麼呢你,今晚是不是不想吃肉了?”
“吃肉!吃肉!吃肉!”鳥籠裡的鹦鹉聽見吃肉立馬揚起脖子叫喚着。
小二苦着臉對掌櫃小聲嘀咕着:“本來也沒什麼肉。”
然後趁着掌櫃沒再次擡腳,飛快跑到桌子另外一邊對着鳥籠裡的鹦鹉舉起拳頭作勢要打它,鹦鹉撲棱了一下翅膀叫道:“打你!打你!打你!”
林姜初看見鹦鹉感到好奇,鹦鹉會怕蠱蟲嗎,她想試一下,不過不是現在。
“掌櫃,你們這有桃花釀嗎?”林姜初問道。
“當然有,不過啊,他肯定和你說了我們這兒的桃花釀不好喝對不對?”掌櫃撫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小二,然後笑眯眯地對着她道。
“本來就是嘛。”小二不怕死的又嘀咕一句,但沒想到有一天掌櫃的也會親口承認了,真是稀罕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