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盈聽後回憶起前世今生對于魏忠賢的了解,對于東林黨人而言魏忠賢雖然兇狠毒辣,但腦子并不怎麼好使,他能赢多半也是天啟皇帝自己對于東林黨人掀起的黨争深惡痛絕再加上自己和天啟皇帝的感情。況且楊銘化性格疏懶淡漠,也不是一個可能會威脅魏公公的存在。魏公公和楊漣左光鬥等人都還來不及,何況一個官卑職小的楊銘化。
過了一回兒,盈盈反而問楊銘化。
“你覺得魏忠賢魏公公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楊銘化聽盈盈問到這個問題後,原本淡然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驚訝。他明白這個問題不是一個少女可以詢問的問題,但他還是在沉思了許久之後回答了這個問題。
“魏忠賢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卻是一個忠心的好奴才。”
聽到楊銘化對魏公公是這樣一個評價,如今已經不再是單純少女的盈盈也忍不住連連點頭。
看到楊銘化并沒有表現出對于她的不滿,周盈盈也鼓起勇氣問了第二個問題。
“那奉聖夫人客媽媽呢?”
聽盈盈問起那個妖冶至極的女人,楊銘化原本平靜的面容上卻浮現一縷淡淡的嫌惡。
隻是對于自己突然對客印月充滿厭惡,楊銘化突然也忍不住暗中納罕。楊銘化很清楚。奉聖夫人客印月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人。但是她越是美麗聰慧,楊銘化就越是恨她。如果客印月是傳聞中那個刁蠻驕橫的無知潑婦,楊銘化反而不那麼恨她。
可惜,楊銘化越是了解客印月,就越是恨他。但楊銘化在恨她之餘也深深明白,自己的恨意是來自于血脈之中的莫名其妙的感情,并非完全是由自己做主。
可是到最後,楊銘化卻也緩緩說了一句無頭無尾但又讓人懷疑的話。
“我看不透這個人,但她應該是一個可憐人,但是我卻不喜歡她。”
楊銘化感覺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得體,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更讓人無頭無尾的話。
“其實我也不應該恨她,但我卻身不由己。”
對于楊銘化這些無頭無尾的話,周盈盈陷入沉思。如今走在楊銘化身邊,明明已經很熟悉他這個人,但還是有一種骨子裡的陌生感。盈盈感覺楊銘化這個人的背影在一步一步地走動時,他的背影也有着一種詭異的扭曲,不隻是楊銘化自己的背影,他身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和自己記憶中的前世不一樣。
楊銘化卻并沒有想到周盈盈的想法,他突然問道:“師妹,你不會怕我如今沒有前途了嗎?”
周盈盈明明聽得清楊銘化問她時語氣的虛弱,但她還是故作平靜地回答。
“怎麼會呢?如今師兄你人活着就好。”
楊銘化聽了盈盈的話,并沒直接回應盈盈的話,反而轉而自言自語道:“可是信王似乎對魏忠賢客印月恨極了,為了複仇,我實在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聽了楊銘化的話,盈盈頓時也呆住了。十八年的相處,周盈盈也清楚朱由檢的性格,如今養母李莊妃可能被魏忠賢和客印月害死,朱由檢必然不顧一切報仇。
因此,他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楊銘化一邊走,一邊說,仿佛實在梳理自己紛雜的思路。
“表面上我和李莊妃的事情對魏忠賢客印月推動的,但這個陰謀并非針對李莊妃,而是針對我。但我現在官卑職小,如今的三黨和東林似乎都把我忘了,他們自己勾心鬥角,争權奪利還忙不過來,誰會布下一個這樣的陰謀害我?”
聽楊銘化這樣說,周盈盈突然提醒道:“會不會是三黨和東林感覺到楊先生雖然官卑職小,但是總有一天必然鵬程萬裡圖,為了他們自己的争權奪利,因此才要暗地裡對您出手?”
出乎周盈盈的預料,楊銘化不屑說道:“得了吧。就他們那點見識,也隻配看看自己腳下的一畝三分地。”
很明顯,楊銘化似乎不怎麼看得起和自己同一階級的大部分文臣士大夫。
走了一段路,看到盈盈離家都比較遠了。楊銘化意識到自己也該正式和周盈盈回首分别。
“師妹,你該回去了。就不要再送我了。”
冷月之下,但她的衣袂和披風卻在夜空裡飛起。盈盈淡淡笑了笑,順手把燈籠遞給楊銘化。
“師兄,你家路遠。天又黑,路上小心點。”
楊銘化素來淡然,他看盈盈送他燈籠,心中知道自己若再要拒絕就在要見外了。
“好的,師妹你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