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的那些,和在車上電台廣播裡講的故事幾乎一模一樣。”
“什麼?”
他的記憶同鐘嚴所說的完全對不上号,是他真的在做夢還是陷入了幻覺,又或者是鐘嚴在騙他,可理由呢?
繼續追問也隻會被鐘嚴繼續當傻子逗,賀林不想暴露太多自己對他的疑心,隻好就着台階往下走:“那可能……剛才應該隻是我在做夢或者又出現了幻覺吧,不必在意,等案子結束後我好好休息一下就沒問題了。”
“又?”鐘嚴抓住這個字眼問道:“你之前也有這種症狀?”
賀林回想道:“确實有過,不過幾乎都是我在累到臨界點的時候,有一次還差點從天台上掉下去,還好那時有其他同事拉住了我,當時我隻記得自己看到一個人要跳下去,我本來想救他來着,但是那個人并不存在,我反而成為了被救的那個。”
“那你這個情況相當嚴重啊,有去看過醫生嗎?”
“當然去了,我還記得那時我在調查一起兇案,兇手的作案手法極其殘忍,所以現場的情況很恐怖,幾乎可以說是無從下腳,這件案子我和其他同事不眠不休五天五夜才偵破,之後就發生了‘那件事’,然後他們就猜測是不是我的心理受到了影響,但去醫院檢查也沒檢查出什麼問題,醫生說是因為太累了,隻要好好休息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鐘嚴問道:“最近你沒有好好休息過嗎?”
賀林經鐘嚴這麼一問,也感到有些奇怪,“那就怪了,除了前幾天蹲哨抓縱火犯沒怎麼休息過之外,我自從被調到了咱們部門之後作息就恢複了正常,應該不會再犯老毛病啊。”
“問題很大。”
“什麼問題?”
“那個醫生的問題,改日我陪你去别的醫院看看,我認識一個醫生,水平應該要比你看的那個好一點兒。”
賀林有被鐘嚴的話感動到,但也不會因此打消對他的懷疑,雖然這樣多少有些狼心狗肺,不過也隻能說聲抱歉了。
他對于鐘嚴的疑點來自于唐雨清,對于唐雨清的疑點又來自于鐘嚴,總結來說這兩個人的話都不可信,即便有其中一人所說的話是真實的,但在無法确定那個人是誰之前,隻能“一棒子打死”,這樣做未免過于薄情,甚至可以說得上無情,但……總比被欺騙,然後死于葬身之地的好。
夢裡常常有人對他說:“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不認識那個人,卻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我不會相信任何人,除了你,你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人,那我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然後那個人說:“我就是你。”
賀林無數次做到這個夢,也無數次感到疑惑,夢裡的人是誰,但當他仔細回想起來,那個人也并不陌生,他曾在現實中看到過他,就在那個他差點喪生的天台上,可那并不是現實,所有人都告訴他:那隻是你的幻覺!
所以賀林禁不住想問:“幻覺和現實的區别是什麼,會不會哪一天我就真的分不清了,那我現在生活在現實還是幻覺中,鐘嚴,你是我的幻覺嗎?”
賀林以為鐘嚴眉頭一皺又要開口罵自己癡傻,但這人卻伸出右手,與他的右手緊緊握在一起,如他們最初見面的時候那樣,語氣卻截然不同,“你好,我們特殊兇案調查組的新成員,我是來自現實世界的你的新同事、新朋友,我叫鐘嚴。”
“我叫賀林,很高興能遇到你。”他補上了初遇時沒有說出口的話,雖然這次也沒忘了大煞風景,“說實話你的手怎麼總是這麼涼啊,是不是身體真有什麼問題,我看改日别你陪我去醫院了,咱倆組團去吧,我去精神科,你去男……”
鐘嚴的目光冰冷中透露着裹挾殺意的威脅,“敢說出口你就死定了。”
賀林能屈能伸,果斷認慫:“錯了錯了,鐘哥,錯了還不行嗎?”
鐘嚴擡起手揪住他的臉頰狠狠擰了一把,“白跟你煽情了,剛才就應該掐你一把,知道疼了就不會以為自己是出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