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懿又微微用力緊抱着林川川,少頃,控制住自己的不舍,慢慢松開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望着林川川依舊身穿喜服、略顯瘦削的背影,卻離自己愈來愈遠。
林川川面色蒼白、魂不守舍,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魔樓的清道池邊,沒想到魔樓也有如此鳥語花香之地。滿地的花海無邊無際,擡眼望去,在遠處結界的陰暗交界處,亦有泛着微微星光的花朵,大概便是自己房間的彼岸花吧。
林川川坐在一處古樹旁的大石頭上,從懷中掏出那封休書,看着陸景深的筆迹,這是她身在魔樓,唯一可以用來懷念陸景深的東西了......
以往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心中泛起酸澀,眼淚滴在了休書上,墨迹融化開來,便用休書掩面,嗚嗚哽咽的哭起來。
她知道,尊上違背了契約,将已經完完全全成為凡人的她,留在了魔樓。
可是,她的陸景深,卻因為這契約,為她而死。
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首懿站在大殿上,通過窗戶看着這一幕。
此時,他亦心痛如絞。可他不願再失去她,所以,隻能用最卑劣的手段将她強行留在身邊。
他親眼看着陸景深與林川川在蝕骨淵分離,跳入深淵,這是他等待已久的時刻,陸景深終于在這個世上消失了。
他有幾千幾萬年可以等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忘了陸景深。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青龍走到林川川面前,開口道:“你......可想讓陸景深死而複生?”
聞言,林川川擡起頭,望着眼前之人,心想魔樓竟有如此美豔無比的女子。
半響,疑惑道:“你是誰?”頓了頓,站起身來,略顯激動的問道。“你有辦法讓陸景深活過來?”
青龍望着清道池中的水潭,說道:“這有何難?隻要将青龍利刃,刺入尊上的心尖,陸景深便可以活過來了。”頓了頓,轉過身來望着林川川。“就看你,是選擇尊上,還是選擇陸景深......”
聞言,林川川恍然,搖了搖頭,顫巍巍的後退兩步。
青龍輕笑一聲。“放心,尊上是何人,他不會死的。而青龍是上古神獸,觸碰到尊上的心尖之血,便會蘇醒,自會幫你去那蝕骨淵,将陸景深的身體和魂魄尋回,讓陸景深死而複生。”
林川川遲疑。“你說的那個青龍,若非窮兇極惡,怎會被封印在利刃中。”
青龍微眯雙眼,盯着林川川的眼睛,淡淡說道:“誰說它一定窮兇極惡?哼,尊上看的人也沒什麼嘛。”瞥了一眼林川川,便看向别處,繼續說道。“況且,尊上最擅長限制他人的自由了,不是嗎?你若甘心受尊上的束縛,怎會費盡心力去解除契約?”
林川川思慮着。
此時,青龍化為猶如青龍環繞的利刃,浮在空中。見狀,林川川一怔。原來這位女子便是青龍所化。
青龍徐徐說道:“尊上此時正在大殿沉睡。陸景深寂于深淵,冰天雪地,恐怕很冷吧......”
林川川将青龍利刃放在寬袖之中,垂着雙手緩緩向大殿走去。見青鷹走來,面無表情的問道:“青鷹,青龍......可是犯了什麼大錯嗎?”
聞言,青鷹有些愕然,看了看四周欲要找尋青龍的身影,略有疑惑,語氣爽朗的說道:“青龍?你見到她了?她......倒是沒犯什麼大錯,就是總招惹尊上,可讨人嫌了。”
林川川眼神呆滞,木納的點點頭,便向大殿走去。
青鷹還想再說什麼,見林川川無意再聽,識趣的停下了。望着林川川有氣無力的背影,實在惹人心疼,便悻悻離去。
不一會,林川川便走到了大殿中,一步步來到首懿身旁,垂眸望着卧床上沉睡中的首懿。林川川久久的注視着這個對她來說,無比特殊、無法言說的男人。
她自知,尊上,救她、守護她,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往往不是陸景深,而是尊上;可是,尊上亦固執的禁锢她,不可違背......
陸景深為自己而死,為了解除尊上所制定的契約而死。陸景深以為他殉身後,自己便可永生永世不受契約束縛,可她同陸景深都沒有想到,最後,竟是尊上食言了。
既然自己沒有解脫束縛,辜負了陸景深。
陸景深,是不是,就應該回來......
林川川慢慢打開刀鞘,利刃冉冉出鞘的聲音,在寂靜中亦顯得分外淩厲、清晰。此時,窗外月明星稀,昏暗的大殿中,刀刃在寒光的照耀下锃明徹亮。
林川川顫抖着拿着青龍利刃,欲向首懿胸膛刺去。卻在即将刺入的那一刻,收住了手。
不,不可以,我為什麼,辦不到。
林川川搖着頭顫抖着後退了兩步,青龍利刃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首懿醒來了,但他甯願自己已經死去。望着掉落在床邊的青龍利刃,他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覺自己的心碎了一地,久久不能平靜、不願接受。
半響,首懿坐在床邊,看着眼前垂眸悲泣的林川川。首懿緊皺眉頭,擡眸望着林川川的眼眸,聲音沙啞的喃喃道。“你……為了陸景深,要殺本座?”
他無法想象,林川川,究竟多愛陸景深,才能夠做到傷害他。
大概,便是如同他甘願為她自取心尖之血兩次的愛吧......
首懿将青龍利刃浮到自己手中,放在林川川手上,握着她的手将利刃刀尖對着自己的心髒。
擡眸間眼中泛紅,微微濕潤,望着林川川稍顯無助的眼眸,“殺了本座吧,去換陸景深。”亦是自己的解脫。
繼續說道:“死在你手中,本座願意。”随之輕輕一笑,淚光在眼中打轉。
林川川皺着眉頭,無助的搖搖頭,心中悲傷不已。淚水滑落,滴在了青龍利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