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法各式各樣,卻無一例外帶有敬意。
除了本身的實力外……還有松月派嗎?
思索中,少女從書架中抽出了新的一本書。
彼時的她,還并不能明晰松月派的境況。
畢竟初入林間的鹿,無論如何也無法瞬間共情空中的群鳥。
有足夠清亮的眼睛,卻因沒有翅膀、不曾觸碰到天空,多麼可悲。
“那本,不太适合你呢。”
但是,切莫操之過急。
傅靜娴持書的手一頓。
書架盡頭,半挽着長發的女子半斜着身子,和善地沖着傅靜娴笑了笑:“如果想要了解修界的道法,隻看小林晏給你的書目就夠了哦。”
“……”
目光在手中的書冊和眼前女子轉過一輪,傅靜娴同樣擺出得體的笑容,“多謝這位仙師提醒了。”
手中的書冊卻并未放回。
是個執着的孩子呢。
“可是,沒有靈根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照着那本書走上道途的。”女子聲音柔柔,“小林晏知道,會很擔心的。”
“……”
有些動搖了呢。
女子牽起身側的紗裙,飄飄然從書架旁轉出。
眼神澄澈,仿佛隻是另一隻被鹿角吸引的雛鳥。
“好孩子,不該擅自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
無形的靈力托起書冊,将它輕輕塞回了書架之中。
“畢竟小林晏已經夠讓人憂心了,門内隻希望你在此安好。”
紗衣無風自動,女子的步伐輕盈,連帶着嗓音也是飄忽不定。
“松月派的孩子都很乖巧,隻要你願意,小林晏完全可以庇護你一輩子。”
就像在曾經的人界一樣。
被困在宅邸之間的小姐,修界沒有道源的凡人,處境并沒有什麼不同。
林間,天空依然被樹蔭遮蔽。
眼前女子的影像開始變得恍惚,傅靜娴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兩步,眼神中警惕更甚。
前幾日從未在松月派見過……這人到底是誰?
松月派……會混入什麼奇怪的人嗎?
女子的腳步停頓了。
“你見過我的。”
……?
“不記得了嗎?唐詩三百首,唯一黑色字迹的那個。”
“……”傅靜娴仍舊維持着笑意,“這麼巧,那仙師與小女可算得上見字如晤。”
“見字如晤?”女子略一沉吟,旋即笑着贊同道,“倒也确實如此。”
“我的字即我的人,我的所有痕迹都能作為來過的論證。”
空中有淺淺的靈力漾開,觸及了傅靜娴身上與女人原身相似的烙印。
真巧啊,該說不愧是小林晏嗎?
“我名清——三點水染天青碧。”女人的身形一晃,趕在玉佩亮起之前落下最後一句話:
“若真的想了解入道,不妨再來找我。”
話語飄蕩在空中,自稱清的女人,身形化作薄煙散去。
下一刻,應曉桃的嗓門陡然在藏書閣炸開:“傅靜娴?在這呢!說了就是肯定在啊!”
傅靜娴被應曉桃吼的一愣,回過神來時,周身早已被黃昏暈染。
傅玲燕關切的神色連同清明的視線回到傅靜娴眼中。
“還好嗎?”冰涼的手敷上少女的前額,靈流汩汩,傅玲燕探查時,心有餘悸般歎了口氣,“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
“……”額上傳來某種類似“流淌”的感受,傅靜娴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再仔細看向四周,哪還是什麼底層的正廳。
“又跟着沾光了,雖說不是頂層吧……”應曉桃跟在後面接茬,“我平時沒申請還真到不了這兒來。”
正廳素白整齊的書架在這裡并沒有被使用,取而代之的是許多木質的井字架。
除了書冊,上面擺放的物件可謂五花八門,正常些的如刀劍瓷器,突兀的像羊角獸皮……
“還好,沒什麼大礙。”探查完畢,傅玲燕心中稍定,放手時面上也多出幾分輕快,“看來靜娴的确很有福源。”
“抱歉……”雖未完全理解傅玲燕的意思,但知曉自己大抵又惹了麻煩,傅靜娴聯想起先前女人說的話,眼底愧意更甚。
“有什麼好抱歉的,這也算你的造化呢。”傅玲燕輕笑道。
在她身後,應曉桃早已放出晶亮晶亮的眼神,目不轉睛注視着傅靜娴手上的東西:“燕子燕子,是這個嗎?”
過分陳舊的封皮,一看就不像是會在底層出現的書冊。
書封上,人界字體寫就“懸絲儡”三字,靜靜靠在傅靜娴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