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玲燕清亮的雙眼再次漫上歉意：“将你帶飛的是淩雲上半段的陣靈所化，牆也是淩雲自己砸的，絕對沒有真的要傷你，害你受了不少驚吓，抱歉。”
再次從傅玲燕口中聽到這個詞，傅靜娴連連搖頭：“不必道歉！林晏沒做錯什麼……”
真要說起來，是自己該感激她才是……
傅靜娴又開始抓自己衣擺。
照先前應曉桃說的，傅玲燕帶自己進山不是什麼易事，還有龍都那一群人……
原本想着不能再拖人後腿的……
或許是察覺到傅靜娴有些低落的情緒，傅玲燕半開玩笑的開口道：“話說，靜娴不好奇淩雲名字的來曆嗎？一般聊到劍，旁人都會順嘴問問——靜娴不好奇嗎？”
“……”傅靜娴手上動作停了停，“也不是不好奇……”
“淩雲其實最開始不是我取的呢。”傅玲燕眨了眨眼，好像很高興傅靜娴能對這個名字感興趣，“這把劍剛鑄造時，褚劍者想為她起名白雪——通體雪白，材質又适配我的靈力。”
雪白的靈力溢出指尖，仿佛一簇簇雪花。傅玲燕将手前伸，好讓傅靜娴也能隐隐感到那股涼氣。
“但是我不大喜歡……白雪雖說适合，但總感覺少了點東西。”傅玲燕另一隻手撐着頭回憶着，“那位老者又是個很固執的人，說什麼沒有更好的名字就少來嫌棄……其實我隻想換個名字，沒有嫌棄啦。”
“淩雲最開始……寓意是有人希望她能淩駕高天浮雲之上，但劍鑄造出來本就是要上天騰雲的……我覺得适合就給她取了。”傅玲燕眼中，回憶與怅惘一閃即逝，“現在看，的确是個很适合的名字。”
“是你的話……的确。”傅靜娴輕輕勾起嘴角。
少女持劍踏雪而上，淩躍雲海，隻是想象一下都覺得風華無雙。
傅玲燕并不是十分明豔淩厲的長相，但她持劍布陣時的氣勢，确實難有人比及。
“謝謝呀。”傅玲燕眯起眼笑道。
“嗯……”
很神奇。
傅玲燕的性格在松月派和在傅家差距并不大，但就是能感受到她在松月派時，身上洋溢的生機。
像金輝下随風搖曳的玉蘭。
“對了，不知道曉桃有沒有和你說過。”傅玲燕忽然偏頭道，“松月派有類似藏書閣的地方，老師他還挺喜歡收藏書籍的，如果你感興趣，可以随意進出。”
傅玲燕将玉佩順着桌子推來。
雪白的玉佩依然光潔無暇，隻是重新系上了紅色的絲線與流蘇，還多墜了幾顆圓潤的玉珠，看着像是和玉佩一個材質。
以及和方才看過的淩雲也……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傅玲燕莞爾，“淩雲鑄劍用的最多也是這種玉石——産自海域北極淵，俗名喚作宸藕。”
“宸藕？玉石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傅靜娴伸手戳了戳玉佩。
“藕埋于淤泥之下，多孔通氣，宸藕也是埋沒在北海域底。”傅玲燕饒有興緻道，“對靈力的親和很高，适合孕養劍靈……據說和琉璃骨很像呢。”
“琉璃骨，也是這樣嗎？”
“有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琉璃骨剔透通靈，純澈也善于孕靈，不徹底折斷便能存住生機。”傅玲燕思忖道，“宸藕雖也純澈……但韌性很低呢，被侵蝕過頭就需要重鑄了。”
傅靜娴短促的啊了一聲。
“還好啦，劍修都挺喜歡往劍裡融天财地寶的。”傅玲燕擺手道，“淩雲裡也融了不少其他東西，而且琉璃骨生靈，淩雲平時待在我身邊，滋潤着呢。”
這樣啊……傅靜娴默默在心中記下，認真點頭。
“還有就是……”少女的目光下移，“這塊玉佩上施加了我的靈力和陣法，能在松月派大門藏書閣等地驗明你的身份，在松月派這段時間，靜娴最好貼身帶着。”
于是在傅玲燕的注視中，傅靜娴将玉佩重新系到腰間。
感受到某種聯結重新續上，傅玲燕眼中笑意更深。
“宸藕在你身邊有濁氣時，會先行替你抵擋，也算是種保護措施吧。”傅玲燕又從袖中儲物袋掏出一沓符箓，“玉佩上有感應的陣法……但以防萬一，有遇到什麼突發情況，撕碎這些擋一擋。”
傅玲燕向傅靜娴展示了較為簡單的符箓：“找門内修符同門畫的，一張存我一道劍氣。”
接着舉起較為複雜的符箓：“這種是傳音的，可以一段時間連接到我的識海……啊，識海就是……”
“這些在藏書閣都有嗎？”眼看傅玲燕又要開始科普，傅靜娴搶先問道。
“都有。”傅玲燕眼睛一亮，“靜娴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記得帶上玉佩……哦對。”
轉頭又在儲物袋裡掏東西。
“褚老師給我藏書閣權限開的挺高的……”傅玲燕翻找時還不忘囑咐，“就是最上層的禁書區别去，還有書架上靈石是标紅的，裡面可能帶了什麼術法……藏書閣的檢索我這兩天在修，靜娴想了解修界基礎的話，可以看這些。”
一張明顯不屬于人界的光滑白紙在桌上顯現，黑色的墨水在上面無筆自動，很快寫好了書名，且附有詳細的位置。
“當時在……靜娴好像對醫藥很感興趣，我提前從藏書閣帶來了。”白紙上的墨水寫好時，傅玲燕也帶着幾本書冊轉回，“人界的修界的都有，還挺全面，一會我放到旁邊的書架上，會更方便。”
傅靜娴的眼神明顯更亮了，但仍然帶着遲疑：“可以嗎……”
“當然，藏書閣的書都可以借閱。”傅玲燕颔首，“隻是最近那邊的陣法出了點問題，登記不太方便，等修好了我再教你怎麼借閱……還有松月派其他一些物件，你想的話也可以到時候一起。”
“……嗯。”傅靜娴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驟然間從閉塞的宅邸跳出，身心上的輕盈實在太過令人愉悅。
隻是……
突然，傅玲燕揚了揚眉毛，側過頭好像在聽誰說話。
傅靜娴注意到對面少女神色的變化，嘴邊的疑問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須臾，傅玲燕擡起眼，有些歉意地說道：“靜娴，門内有人找我了，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可以找曉桃，她離這兒不遠……或者晚上等我回來。”
“多謝阿姐，不必再專門……”傅靜娴忽然怔住。
“唉，曉桃沒和你說嗎？”傅玲燕原本已經要起身，聞言轉身笑道，“松月派空置的房舍不多，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所以你現在待的是平日我的居所。”
“不會打擾到你嗎……”雖然這個确實也沒說……傅靜娴小心錯開了傅玲燕的眼睛。
沒注意到吧……
“不會，平日沒事我也隻在隔壁打坐，之後你可以在附近走走，東西随意取用即可。”說着，傅玲燕繞路到了傅靜娴身側，“靜娴，在這邊不用太拘謹。”
冰涼的掌心在肩上拂過，連帶着傅玲燕的聲線也輕柔的過分：
“你方才那樣笑就很好。”
傅靜娴的眼睫猛地顫了顫。
傅玲燕本人則很快溜達到了門口，臨走還不忘回頭調笑一句：“對了靜娴，實在不順口的話，繼續喊阿姐也是可以的。”
“我隻是和傅家斷了關系，沒有不承認你是我妹妹啊。”
“……”
“……？”
“……！”
等傅靜娴面上發燒反應過來時，傅玲燕的人影已經消失在門口，隻有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玩笑的餘音，不近不遠的幽幽響起：“‘林晏’和‘玲燕’諧音嘛，以為靜娴會樂意這麼喊呢……”
……
打的是這個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