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嚴嵩身後的監察使紛紛上前一步,臉上皆呈戒備之色。
傅玲燕不為所動,隻冷眼掃過去:“主使關明淵何在?”
謝歲是由關明淵舉薦,這一點傅玲燕記得很清楚。
監察司兩個主事人,一個大半年正事不幹跑去鉑州扮演皇子,一個親手送了亂子上位,真要追究起來,整個監察司都難辭其咎。
這下監察司的人是不敢掉以輕心了。
“此事的确是監察司失職。”劍拔弩張的氛圍下,嚴嵩開始打哈哈,“幸好,有林副樓主在,總算沒讓事态失控,監察司上下必将銘記林副樓主這份恩情……”
“嚴副使。”傅玲燕打斷道,“此乃祝靈樓分内之事。”
言下之意,不論身份如何,林晏這會代表的就是祝靈樓副樓主,别拿什麼亂七八糟的封建條例惡心她。
遠處也漸漸注意到這場騷動,三三兩兩聚攏過來。
“監察司總算來了……”
“傅家的小姐……”
“居然瞞了這麼久……”
隻言片語,零零碎碎的飄入幾位當事人耳中,嚴嵩噙起的笑意愈發玩味。
“嚴副使,再不答,我可視你為同黨。”傅玲燕将淩雲又往前抵了半寸。
“唉,林副樓主此言差矣。”劍身散出縷縷寒氣,嚴嵩笑着推了推傅玲燕的劍,“關主使不過受人蒙蔽舉薦了小人,并不意味着他與西域亂賊合謀呀?春日宴自開始起,關主使便不在監察司中,又談何同黨呢?”
傅玲燕的劍依然紋絲不動:“監察司到現在都沒聯系上?”
“林晏!有人來了!”忽地,思緒被應曉桃的傳音打斷。
仿佛為了印證應曉桃的話一般,下一刻,便有略顯驚慌的女聲傳來:“嚴愛卿!”
傅玲燕面無表情放下劍,往旁邊跨了兩步。
整頓妥當的皇後在侍女的攙扶下匆匆趕來,保養得當的黑發在滿頭珠翠間不見分毫淩亂,她踩過尚留裂痕的地面,嗓音中急切又帶着絲慶幸:“事發突然,好在監察司來使已到——還愣着做什麼!快快請監察司幾位大人過去!”
過去哪……自然是去皇帝跟前了。
應曉桃翻了今日内最大的一個白眼。
亂子是祝靈樓平的,人是祝靈樓救的,尊敬是給監察司的,面聖也得先緊着嚴副使的——
說這裡邊沒點利益關系,狗都不信好吧!都沾個副字,怎麼沒見跟傅玲燕好啊!
應曉桃還在無聲譴責中,慕容允已經闆着張臉站到她身後:“皇後娘娘,眼下嚴副使可能走不了。”
哦哦!是要剛起來嗎!應曉桃壓下激動之情,一本正經地附和點頭。
傅玲燕神色不變,亦看不出多餘心緒。
未收的淩雲已經表面明了她的态度。
“怎麼,祝靈樓這是要扣下監察使不成。”皇後沒好氣道,“五皇子,本宮的命令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置喙了?”
“若嚴副使能坦白監察司主使關明源的下落,我等也不想攔。”慕容允攤手,“但事關龍都内諸位的安危,還望娘娘諒解。”
說着,慕容允與傅玲燕對視一眼。
傅玲燕沖他微微颔首,接着也上前一步道:“皇後娘娘,扣押談不上,隻是需向嚴副使讨要件東西。”
經過在鉑州許久的調查,加上先前谧銀的處理,足以說明監察司為了穩定局面,并不會将完整的真相公示。
谧銀的受害者是一名官家小姐,或許并不值得上位者們操心,那這一次呢?
一整個苑内的皇族世家差點命喪黃泉,西域火祭血祭,靈蝶禁靈,再到底下那個龐然大物——絕對是下了長久的苦功夫。
……隻是不知這功夫,有沒有下到監察司上。
傅玲燕眸光沉沉:“不知在場監察使的信物,是否可以全部移交祝靈樓?”
嚴嵩嘴邊的笑意終于淡了,前首的皇後更是面色難看。
“林副樓主,祝靈樓想探尋關主使去向,嚴某可以理解。”嚴嵩皮笑肉不笑道,“但,一塊兩塊也罷了,林副樓主一張口便要我們監察使所有人的信物,未免有些多了吧。”
林晏在他們落地時還強硬檢查過信物,足以見其對龍都修者的重要性。
收去信物,不僅意味着在龍都會受陣法壓制修為,還意味着身份的剝奪。
說小了是祝靈樓不想給通行文書,說大了……則是林晏本人想限制監察司行動。
嚴嵩身後,數十個監察使皆是頗有微詞。
不僅是對林晏這一要求的不滿,還有……
不屑。
對祝靈樓的、對傅玲燕身份的、對她“口出狂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