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轉碾,很快到了傅家小少爺的生辰宴前夕。
傅玲燕病歪歪的狀态果然如她所言,當天之後就好轉了,繼續沒事人一樣的抄書和晃悠。至于她異常的體溫,傅玲燕則閉口不談,隻含混說是功法所緻。
傅靜娴對此也沒辦法。
下冊書最終還是被她要了過來,裡面的确是關于修界的各種花草,傅玲燕說這裡面很多隻在修界靈氣濃郁的地方生長,龍都這樣靈力稀薄的地方是見不到的,讓她看着玩玩就行。
這幾日傅玲燕去找傅靜娴的次數少,不光是被大夫人叫去祠堂抄書,她自己似乎也有什麼事要處理,常常關着門待在房中,對外隻說是養病。
于是在生辰宴前一天,傅靜娴主動去找了傅玲燕。
傅承宇的生辰靠近臘月底,沒幾天就是新年,到時候家裡宴席大擺,熱鬧非常。相對的,繁瑣的禮制和複雜的宴席準備會消磨她們大部分時間,後面幾天恐怕難尋空閑。
傅靜娴進門時,傅玲燕正披着狐裘,在桌前将抄好的祈福經文折成元寶的樣式,看見她進來,神色舒展道:“什麼風給靜娴吹來了?婷竹,幫忙拿個軟墊來。”
婷竹原本坐在下面和傅玲燕一起折元寶,聽聞馬上起身,給傅靜娴取來軟墊放在桌側椅子上。
旁邊的簍中,元寶已經堆了三分之二,看來折了有一會兒。
傅靜娴坐下後,看着傅玲燕的手開口道:“阿姐,你好點兒了嗎?”
“能吃能喝能睡,早就好全了。”傅玲燕笑着應道。傅靜娴一坐過來,她就停了手上折元寶的活,将一堆經文推到一邊,反手抽出幾張紅紙來,“靜娴既然這會來了,幫阿姐寫兩張字再走吧?之前說好了在我房中挂一副靜娴的字,我現在還留着空兒呢。”
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傅靜娴有些不自然道:“我還以為當時阿姐是在開玩笑。”
“嗯?那現在就不是玩笑啦。”傅靜娴從婷竹手裡接過筆墨,“靜娴想寫什麼?”
“随便我些什麼嗎?”傅靜娴有些意外。
“當然,靜娴想寫詩可以寫詩,想寫單字也可以寫單字,都不想寫點祈福經文也成——不過這東西我們都寫了好幾天了,大概是都膩了。”傅靜娴将一張紅紙兩邊對了對,接着撕下一條邊,留了個菱形。
“反正再過幾日是新年,寫這個正好。”傅玲燕落筆在撕好的紅紙上落下一個“福”字。
“阿姐這手字當真極好。”傅靜娴看着傅玲燕勾完字,由衷贊道。
“好不好什麼的,也不是很重要。”傅玲燕将寫了福字的紙攤到一邊,“重要的是看寫給誰、心意幾何。若是靜娴為我所寫,在我眼中,自是比其他筆墨要珍貴的多。”
傅靜娴看了傅玲燕一眼,提筆在紙上寫下“平安喜樂”。
“嗯,這樣就很好,謝謝靜娴。”傅玲燕笑意更濃,“我收下啦。”
看着傅玲燕招呼婷竹将四字紅紙收好,傅靜娴試探着問:“……阿姐,你真的要貼起來?”
“是啊。”傅玲燕舉起一邊的福字,“靜娴也可以把這個帶回去貼起來。”
“……”傅靜娴默默接過了福字,又問道。“阿姐想把它貼在哪?”
“原本想直接貼在牌匾上。”看着傅靜娴更加不自然的神色,傅玲燕樂不可支,“現在改主意了。”
“改到哪兒?”傅靜娴有些緊張的追問。
“嗯?暫且保密。”傅玲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把筆一擱,“出去走走嗎,正好院中的蠟梅開了。”
傅府内蠟梅有好幾株,其中最漂亮的一株就在大夫人院子裡,離傅玲燕廂房很近。
傅玲燕不要人跟着,卻拉着傅靜娴往後院走去。
“大夫人院子裡那株早就為小少爺綁上祈福的紅綢和木牌了,我們不去那兒。”她道。
于是七拐八拐的帶着傅靜娴找到了角落裡一株十分野蠻的蠟梅。
這棵蠟梅開的及其茂盛,枝桠直挺挺亂豎着,乍一看上去像一片炸開的雲彩,沒有半分姿态可言。
大概能理解它為什麼待在角落。
“我看過了,整個傅府就它開花開的最多,香氣也傳的最遠。”傅玲燕在袖子裡掏掏,又變戲法般的掏出兩條紅飄帶。
傅靜娴在看見紅飄帶時眼神閃爍了下。
“雖然說有點簡陋,但也能湊合。”傅玲燕十分靈活地給飄帶打了結,放在手上颠了颠,“靜娴,幫忙看着點人。”
下一瞬,傅玲燕足尖掠過枝桠,輕巧的落在了傅府的圍牆上。
傅靜娴再次被吓到:“我還沒看呢!”言下之意,不是反對她跳圍牆上,是希望她跳圍牆前能提前告知下。
傅玲燕短促地笑了聲:“咳,正好現在沒人嘛。”
她彎腰坐在了牆頭,将其中一條飄帶挂在了蠟梅樹枝桠的頂梢,正好能讓飄帶垂落到圍牆外。
完成後,傅玲燕簡單欣賞了下效果,在傅靜娴擔憂的目光中從圍牆上滑了下來。
“有風吹起來會更好看。”傅玲燕笑着将另一條飄帶遞給傅靜娴,神色自然的好像她剛剛隻是在談論今日晚膳如何,“這條你來系吧。”
“……”傅靜娴平複了下心情,“特地挂到牆外,有什麼特别的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