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待你,掏心掏肺字字真心,你若敢欺騙于他或于他不利,我不管你是什麼天潢貴胄什麼衆望所歸,我要你的狗命。”她眉宇壓得極低,恍若一把繃到極緻即将掙脫束縛爆發出千鈞之力的弓。
“将軍息怒。”秦羽涼頓時明白了,司徒儀以為是自己欺瞞哄騙了柳瞑鳳,令他費盡心機布下這一場局,然後安然坐收漁翁之利,“我卻有隐瞞不假,但個中原委,請将軍聽我說完,再定奪我這項上人頭的去留。”
司徒儀哼了一聲,怒目不收,卻是能聽進話的樣子,可比穆鶴雲好解決得多。
秦羽涼避重就輕,隻說是柳瞑鳳早年落下病根而今身體大不如前,那般脾性駿烈之人受不得安居帳中屈居人下,便尋了安全之處先将他藏起來。
他說他們約定好,待日後若得幸凱旋,便接他回京以帝師之禮相奉;若不然,便是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也絕不拖累他。
司徒儀聽後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最終她擡起一雙美目,眸中已沒了殺氣,有些赧然也有些擔憂:“殿下是我師全心全力信賴輔佐之人,末将信你——但末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将軍,但說無妨。”
“請殿下,無論如何,不要騙他。”
秦羽涼立在原地,沉吟片刻,發不出聲響。
不要騙他嗎。
可自己一路走來,哪一樁哪一件不是騙他。
騙他說隻是想抱着他睡覺,騙他說十日之後便來見他,騙他說自己必定登頂人極,一切同前世…………
前世?
怎麼會和前世……軌迹重合…………
柳瞑鳳真的甘心被他廢去武功嗎?真的能理解他撒謊離開嗎?真的對尚清之變一無所知嗎?
真的無怨無悔,一生受他掣肘,兩世聲名盡毀嗎。
怎麼能呢?
柳瞑鳳,到底在算計什麼?
帳外,是一聲尖銳的戰馬嘶鳴。
“逆賊秦羽涼,速來伏誅!”
驚變隻在一刹。
司徒儀忽然暴起,舉刀劈向秦羽涼。秦羽涼反應夠快,閃身險險躲過,而後立馬抽出佩劍,霎時間火星四濺寒光明滅,桌翻案倒風卷殘雲,秦羽涼的肩膀日前受了傷還沒好全,司徒儀的招硬接多了就過分吃力,他隻能以身法格擋用巧勁回擊,終于帳幔被撕破,在他閃身出來的那一刻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當啷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竟是生生擊落了他手中的劍!
秦羽涼驚愕擡頭,司徒儀拎着巨刀,穆鶴雲提着長槍,霍常緩緩放下了弓,高頭大馬之上,他眸光森冷,眼神冰寒。
一人操縱缰繩,身騎白馬自衆人之中款步向前,那人的眉眼生得過分的熟悉,略長的眼睛凄冷地垂落,他俯視着秦羽涼,唇角勾起了他最常用的微笑。
“真是好久不見啊,廢太子殿下。或許您該喚臣一聲……哥?”
藤佐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