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執一柄紅傘,一如鏡花水月,亭亭屹立于水邊,白璧無瑕。
水中人面色青白,玄色衣袍浸沒,墨發散亂漂浮,唯面孔并胸膛勉強露出水面,俨然不見活氣。
煙雨朦胧,世界陷入一團天青色的迷霧,細碎雨點打在心頭,恍惚大珠小珠落玉盤,順臉頰滑下,不疼,就是冷。
他已一句也難言。
“秦羽涼,起來。”
“……”
他不知如何接下去。
“先生恨我入骨,早想殺我,何必救我。”
“……”
“今日先生留我,是奉命;先生救我,是弑君。”
“……秦羽涼,你這是何必?”柳瞑鳳步入池中,附身,秦羽涼面前的雨停了,逼近的是一副比雨更冰冷的面孔,“好好活着,報複我,你說的,我們,不死不休。”
秦羽涼不言,任由柳瞑鳳像拖死人一樣将他拽起來,而今柳瞑鳳氣力不足,隻能拎着他的後襟将他拖走。
于他所不知處,雨一直沒有落到他臉上。
門哐的一聲被柳瞑鳳踹開。
早就候在殿中的太醫火急火燎上前接過陛下,便見今早逾矩闖入後宮的柳相輕車熟路坐在皇帝寝宮内的太師椅上,滿臉乖戾毫不收斂,厭煩之情溢于言表。
太醫識趣,不敢多言,附身着手查看陛下的情況。
伸手探脈,氣若遊絲,雖面色稿灰死木一般,但身體隻是虛弱,并無大礙。
他謹慎擡眸,見柳相白衣修羅般面色,心下思忖大抵帝相想和,擔心所緻。便也大着膽子道:“陛下無甚大礙,隻需吃些東西調養幾日,便可無恙。”
柳瞑鳳回神,挑了下眉,謝過太醫便示意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