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醉意上頭，理智逃竄，他不知那晚，他所愛的人本就因一時不習慣他不在身邊而難以入眠，而他的哭訴如此謹慎細弱，卻仍然字字句句跌入了愛人的腦海中。

他亦不知，窗外海棠染了春紅，窗内一雙美目亦濕了薄蘊。

柳瞑鳳就任憑他抓着自己的手，垂下眼簾，默然地看着他，整宿，難言。

說不恨他是假的。

但說不曾動搖，也違心了。

所以他咬着下唇，不敢動。隻是仔仔細細端詳着秦羽涼，一時間，恍若恩仇盡泯，百川入海。

但也隻是恍若而已。

他本就不缺時間端詳秦羽涼的。

可為什麼，這一次，這麼想好好看看他呢。

他們都已記不清那一夜剩下的時間是怎麼度過的了。

隻是月色正好，對影照着心中的一捧孤光，于這靜谧泬寥中，默然點亮。

一整個晚上，直到秦羽涼哭的不能自已強撐不下終于暈過去，直到次日的晨光不偏不倚刺着他的眼睛，悠然轉醒，他坐在地上，将頭枕在緊緊握着柳瞑鳳手的雙手上。

脖子有些發酸，他擡頭，輕輕地動作着直起身子，偷偷去看柳瞑鳳的臉。

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面孔此時正對着他，鴉羽般濃而密的黑睫毛在潤白如玉的面上打下一片濃密的陰影。微蹙着一雙柳眉，閉上的雙眼顯得分外乖巧。還有那血色不濃但意外柔軟的薄唇，秦羽涼喜歡親完後再咬幾口，直到那唇都變成山茶花的顔色，水潤潤地在層層帷幔下發着暧昧的光澤；也喜歡那雙眼睛浸滿情/欲難以自處時扣住柳瞑鳳的雙手不讓他捂住眼睛，還喜歡那頰上绯紅耳鬓厮磨，咬住他的耳垂用舌尖輕舐，順着頸部的肌肉線條細密親吻再對着後頸或鎖骨發狠咬一口看他兵荒馬亂……

但這一張臉，就夠他一生魂牽夢萦。

他不會告訴柳瞑鳳的。

隻要他還清醒着，他就不會向柳瞑鳳示弱，不收獠牙，不掩羞辱。

仿佛這樣他就永遠強勢，柳瞑鳳永遠不會離開他，他也可以小心翼翼維護着自己卑鄙的愛意，在酒後放肆地訴說完，轉頭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忽而，那雙眼撲簌撲簌睜開，垂眸撞入他的視線。

被抓包偷看總歸是沒什麼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