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瞑鳳撩開簾子，霍常抱着一本名冊，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他擡手似要說些什麼，但又終究沒能在說什麼。柳瞑鳳拍了拍他的肩，走入帳内。

帳内沒有點燈，方才他仗着外頭月色清瑩萬物沐華便也沒有提燈，此刻隻能摸着黑。他狠狠閉了閉眼，三五次後再睜開時才能依稀辨出角落裡縮着一團人形。

柳瞑鳳摸索着往前走，又在團子旁邊摸了一陣，确定那裡沒什麼東西，才堪堪坐下。

但也隻是坐下。

“四十八個。”穆鶴雲沙啞的聲音在夜幕裡幽幽響起，“一百個人……就……就剩了四十八個………”

“嗯……”

“我早就想問你………柳瞑鳳………你不曾難過嗎………”

難過嗎？

總歸不能說沒有。

他不是對生死麻木的人，他的心是滾燙的，他比常人更貪戀粗茶淡飯的美好，他會記住每一個将士的名字，甚至多接觸幾次就會記得對方的喜好，興趣，甚至夢想，他明白穆鶴雲的心情，但他也知道自己無法體會失去多年陪伴的知己摯友的感覺。

畢竟他沒有。

于是他沒有答話。

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結果，穆鶴雲緩緩歎了口氣，聲音再次響起時，已經收斂了哭腔：“我很難受，柳瞑鳳，真的，非常非常難受。他們的血濺到我的臉上的時候，從燙，到涼，那麼清楚那麼刻骨那麼……那麼痛………那時候我想，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呢，我為什麼要答應下來呢……但是就是這樣，我恨不了你……因為我………我發現……我…………”

—————————————————“胤人攻進來了！！！！！！”

“将軍！将軍呢？！快找将軍！”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