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有些不自在地遮住自己布滿傷疤的臉,腼腆笑笑,她也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羞澀遮住自己額上的傷口。爾後他們脈脈相顧,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攜手白頭。
當歲月經年,她步履蹒跚,他老态龍鐘,他們在雲開霧散後一起去尋他們的遠方。
喻霁的屍體爛得太徹底,以至于若非有人看到全程,沒人會知道他已經殉國。
他的遺物也少得可憐,隻是那一隻小小的包袱裡,幾葉單薄的書信上,每一角都沾染着柳月的氣息。
柳瑩本來不準備接,但她知道,西南邊是淵國的方向。
她不知道柳月會不會原諒喻霁,但如果可以自作主張,她想把關于他們的回憶私自扣留一點。真的不多,隻要足夠讓她相信世上還有真情,就夠了。
隻有讓她偶爾可以欺騙自己說,他們都還在,都好好的,就夠了。
唐家本有一個和柳清柳澈同齡的癡傻少爺,叫唐熙。因其癡傻,唐家人從來不放他出門。這一年,唐夫人又誕下一女,唐羅鳌給她取名唐茜,并當作掌上明珠萬般寵愛。對外聲稱,唐家此前并沒有過子嗣,就目前而言,隻有唐茜一個女兒。
唐茜恃寵而驕,自幼跋扈。她甚至不知道她有一個兄長—————因為就在她降生不久後的一天夜裡,唐熙就失蹤了。
沒人去找他,自然也不會有人去關心一個傻子的去向,畢竟他一個敗筆,任誰都隻盼着他憑空消失—————不留痕迹,也不留後患。
于是時光荏苒,又是三年,平靜地過去了。
柳清學會了唱搖籃曲哄柳澈入睡,柳瑩一人照顧兩個孩子,好歹不算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