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四閑咬着牙瞪他。
潛君之沉默一會兒,突然伸手,輕輕碰了碰齊四閑的喉嚨。
即便在不久前剛被潛君之卡着不讓出聲,齊四閑這會兒卻也沒躲,隻是條件發射地微微後撤一下,疑惑地看着潛君之。
“你每次吐的時候,這裡不會痛嗎?”潛君之低聲問。
齊四閑茫然:“吐?我什麼時候吐了?”
潛君之不說話,卻神情一變,立馬收回手,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厲聲喝道:“滾回去!”
齊四閑一抖,不明所以地看着潛君之把自己的手藏在懷裡,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你……”他伸手想靠近,想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
齊四閑揉揉眼睛,從小床上跳下來。
……
齊四閑滿足地向冰箱伸手,把空碗放進冰箱裡。
冰冷油膩而結塊的東西在他的胃裡翻滾,他一轉頭,天旋地轉,垂頭就痛苦地涕泗橫流着往下吐,胃酸湧上來千百遍地腐蝕過他的喉嚨,廚房的燈被打開嘈雜的人聲一擁而入。
他失去了知覺。
……
齊四閑跳下床。
……
不記得是第幾遍了,但齊四閑永遠隻覺得是第一次,他打開冰箱門。
他突然頓住了。
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也可能是第六感被觸動,他茫然地回頭看去。
背後空無一人。
齊四閑慢慢轉回頭,看着自己的手,繼續往冰箱伸去。
……
眼前突然模糊一瞬,他揉揉眼睛,重新睜開眼。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孤身站立在角落,今天的太陽特别烈,曬得他額上已汗濕一片。
視野突然拉高了許多,身處的地方也是陌生的,連夜晚都一瞬間轉變成了白天。
齊四閑迷茫地轉頭,腦子裡某根神經動了一下。
他轉轉頭,覺得自己的喉嚨上有什麼東西咯着,便伸手去摸——那是一個堅硬的環狀的東西,像是小狗的項圈,但小狗的項圈也是皮質的,這東西卻是硬的,不知道是什麼。
齊四閑放下手,卻突然注意到什麼。
自己的手掌比印象中的大了許多,此時上面正環繞着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淡灰色霧氣。
“……哎?”
——
“啊,我明天的飛機。”
“嗯,很快的,好像是下午到?”
“哈哈,吃什麼都可以,反正你們大概也不在吧。”
“你們都在?”
“……好吧,那就在家吃吧。”
祝昇挂斷電話,環視自己房間裡一地的行李,無奈又有些不自然地歎口氣。
今天是他第二次出國旅遊的最後一天,父母一反常态地積極迎接他的回國,想來大概在他們眼裡,24歲也到了應該接手公司的年紀,總算忍不下去他以旅遊為借口的逃跑了。
他習慣性自動自覺地給他們的行為安上合理的原因,才有心思蹲下來繼續收拾。
……
祝昇走回房間,有些疲倦地倒在床上。
今天的飯桌上,他們都一字未提繼承的事情,隻說剛回來,可以在國内繼續散散心,這般态度反倒讓他隐隐不安起來。
他翻了個身。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散心就散吧,正好可以再好好想想……
祝昇這樣想着,漸漸沉入夢境。
……
如果早先他知道上街會遇到瘋子的話,他一定不會出門的。
祝昇麻木地想,再次試圖把自己的手臂從面前的人懷中抽出來。
“祝哥!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我啊!”
那人看起來剛成年不久,也不知是不是被家裡保護的比較好,臉上五官每一次細微變動,都無一不透露着主人的天真與幼态。
他再一次抽出手臂,“這位——先生,”他注意到不遠處站定的路人已經狐疑地朝這邊望來,捧着手機的模樣,大概馬上就要将報警電話撥出去了,“首先,我不認識你。其次……”
祝昇有些頭疼地看着這年輕人執着的神情,歎了口氣,“算了。我們找個沒那麼多人的地方說話,行嗎?總之——不要繼續站在這裡了。”
年輕人猶豫地微微轉頭,又馬上轉回來,生怕他趁機跑了似的,“但、已經沒時間了,很急!”
祝昇冷下臉來,“希望你能搞清楚,我其實沒有義務要聽你……”他皺皺眉,還是把那句“編故事”咽了回去,“你沒得選擇。”
齊四閑垂頭喪氣地低下頭來,隻好同意了這個陌生的,看着似乎還年輕了一點的祝昇的要求。
怎麼辦……
齊四閑憂心忡忡地跟在祝昇身後。
該怎麼說服祝昇這一切都是幻境?先不說這麼說很容易被當成精神病人,他甚至都無法确定這個祝昇,究竟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祝昇!
萬一這個祝昇其實也是幻境的其中之一呢?
說到底不管是不是,這個祝昇身上到底有沒有[野獸]啊!如果沒有的話,那不也完蛋了嗎!
齊四閑頭痛地抓撓自己的頭發,沒注意到前面的祝昇疑心地用眼角餘光觀察着他。
眼見着周圍的人越來越少,齊四閑左忍右忍半天,終于硬着頭皮大喊出聲:“祝哥,潛局要死了!你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