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口在臉上，疼痛感很容易牽扯大腦的神經，最近幾天經常反反複複被痛醒，基本沒休息好過。

他本來就因為寫作對外界都沒什麼興趣，眼睛看不見後，更沒有情緒。每天都躺在沙發、躺椅或者床上，發呆，睡覺。

直到聽林琴說哥哥要來照顧他，他心裡才突然有了一絲波動，他們快三四年沒見面了。

唯一遺憾的是，他看不見。

“哥——”

“你睡了嗎？”

他的房間緊挨着池今生的次卧。

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鎖把轉動的聲音。

拖鞋的聲音一步步靠近，時也感覺池今生正看着他。

“剛剛你叫我，怎麼了？”他聲音有點低啞，剛起來像是睡了一覺又醒了。

“我想明天再去醫院看看眼睛，我想早一點好起來。”

“行，我開車帶你去，”池今生點點頭，“還有什麼事嗎？”

時也并沒有立即躺下，思考了一會兒他又說：“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兩個大男人擠在同一張床上，溫度都驟然升高了幾度，盡管他們中間還有充裕的空間。

池今生默不作聲把溫度調低。

“哥，為什麼你去Cambridge讀書後就不跟我聊天了。”兩個人都沒有睡意，時也甕聲甕氣打破沉寂。

“我在倫敦邊打工邊讀書，學校的課也不少，幾乎每天都像陀螺一樣轉，”池今生聲音低啞，“你也長大了，也許有些事情不需要和我分享了。”

“有嗎？我很少有不告訴你的事吧。”時也低聲道。

“那戀愛呢，你高中那個男朋友，這你會和我說嗎？”池今生轉過身，雖然夜那麼黑，但還是能看到時也的眼睛，他瞳孔裡像是有星星，雖然他自己看不見。

時也一愣，黑暗中神情瞬間難看了幾分，他手指摳進掌心：“原來你都知道，我還以為你讨厭我，所以才不跟我說話。”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能讨厭你什麼？”池今生不解，把手臂壓在頭下面。

“因為發現你弟弟是個同性戀，”他在被窩裡隻露了半張臉，睫毛顫抖，他知道池今生幫他保密了很多年，“可是這件事我沒辦法決定。”

池今生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一個晚上心髒都仿佛被塞了青檸，每次心髒一緊就擠出許多青檸汁來。

被子發出窸窣的攢動聲，一隻手伸出來撫上他的頭，輕輕揉了揉。

“哥哥沒有這麼想。”

時也藏在被窩裡的唇角忍不住上揚，他把被子往上一扯，裝作要睡了。

翌日，池今生帶着時也複查完後回家，楊蔚來了。

他打量着這個小朋友，一頭藍毛，看着比他弟弟年紀還要小，性格軟糯不擔事。

沒想到十年過去，時也擇偶的審美都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以前太不喜歡非主流和中二病。

“時哥，插畫已經畫好了，你現在看不見效果，我是直接交給編輯那邊審核還是再等等，他們催出版進程我感覺拖不了了。”

池今生擡頭瞄了一眼，原來小男朋友還是工作上的夥伴。

“直接給編輯吧。”

楊蔚沒說兩句話就要走，池今生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燈泡有點亮眼，兩人在時武昱棒打鴛鴦下本來就隻有一點點相處時間，他還住在這兒礙了小情侶增進感情。

“小楊，要不留下來吃午飯？”

“真的可——！”楊蔚兩眼冒光。

“不用麻煩了哥，楊蔚家裡天天給他做飯。等會兒我們還要工作，你留他下來，我也沒辦法招待他。”時也打斷他。

楊蔚帶着絕望的目光走了，可惜時也看不見，他也不想看見。

“哥，我們繼續把剩下的稿子寫完吧。”

“你不休息？”池今生遲疑，他并不是很想代寫，“哦對了，你剛剛怎麼不叫楊蔚留下來幫忙，他看起來很熟悉你的工作，而且……”

你們關系這麼親密，代寫這種事也就變成了調情的小手段，一舉兩得。

“他是個小處男，不經事。我說兩句他臉紅半天都寫不完，耽誤我進度。”

這句話有多親密，池今生聽了下意識覺得不大适應，有種自己踏進了弟弟私密領域的感覺。

*

【

餘生大口喘着氣，被強制糕潮的感覺，實在有點太糟糕了。

他求過楊擎，可是自己好像玩過了，被束縛的雙手雙腳，完全無法讓他抵抗對方的侵f。

隻能被迫，繼續打開的姿勢。

他虛軟得像一條快渴死的魚，偶爾再掙紮一下，大部分時間都軟成了泥。

哥哥我求求你，最碰我了嗚嗚嗚……

他的聲音裡夾雜了越來越重的哭腔。

】

池今生承認，到今天為止，他真的有點對“哥哥”這個詞過分敏感了。

如今再聽到這個稱呼，他都會條件反射神經一緊。

明明小野都叫了十幾年了，他怎麼現在才覺得這個稱呼十八禁。

“哥？”

池今生手一抖，鋼筆狠狠戳在了紙張上，留下一團墨水印子。真糟糕，這可是要寄出去的原稿，等會他再偷偷謄抄一遍吧。

“剛剛我不是在說小說，哥，那一句你不用寫。”

“哦……咳，嗯。”

“哥，”時也撐着下巴，“跟女人做ai是什麼感覺？”

他原以為會聽到池今生失控的聲音，卻沒想聽到了輪子滑動的聲音，臉上逐漸有一塊陰影，蓋住了光。

時也擡頭看向那團陰影。

池今生打量着這個弟弟，也不知道他怎麼說出這些話的。

“你是一點也不知羞！”一鬧蹦彈他頭上。

“畢竟寫了這麼多年，”時也語氣平常得像是吃家常便飯一樣，“聽編輯說男女的受衆市場更大，我有點想試試，不過我不了解女人。”

“哥哥都三十多了，總不會還是個處男吧。”他突然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