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上鴉雀無聲,和微卻看着李懷安一副興師動衆的模樣,沒忍住撞了沈無一下,“他要做什麼?”
沈無用指尖蹭了蹭下颌,思索道:“可能想交代他的山河吧。”
“?”和微瞬間蹙眉看向他,卻不是因為他這句稀裡糊塗的話,而是:“你喝酒了?”
沈無:“……一點點,真的隻是一點點。”
和微:“那日打架受了傷瞞着我倒罷了,還偷偷喝酒,那邊兒去,别挨着我。”
沈無:“……給我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絕不再犯。”
回答他的是和微一個十足的白眼,以及:“我哪兒能問得到你?我不問,你的事與我何幹。”
“問得到問得到,”沈無忙湊過來,抓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可一日都沒忘你在這兒吻過一次。”
和微抽出手:“我忘了。”
“不是……我,”沈無還想說些什麼,又被和微豎起食指的一聲“噓”給打斷了。
和微指指忽然單膝點地的李懷安,與沈無默契地對視一眼,湊在一塊兒津津有味地看着。
“今日各位大人也在,算是替我做個見證。”李懷安從腰側扯下了那塊金令牌,摩挲了幾下,“北樾有個習俗,迎春節那日若是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予心上人,那這一生一世,二人都不會分開。”
沉香顯然有些愣神,下意識看了眼周圍。
“皛皛,我這一生其實沒什麼看得重的東西,甚至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想過日升月落有什麼盼頭,也沒想過自己要幹些什麼。
但後來我望天不再是天,望月也不再是月,我見萬物都是你的影子。你說公主算得了什麼,你說你要權不再想要空虛的名頭,所以我用命奪了一件你應該會看重的東西。”
說着,李懷安将令牌雙手奉給她,淺笑道:“我與我的一切,都會奉于你。我會用所有托舉你,讓你覺得名頭不再是空虛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切。”
他話還未落,沉香還未反應過來,那邊幾個大臣便坐不住了,紛紛上前勸道:“陛下您深思啊!此乃金尊令牌豈可随意交與他國公主!陛下是想讓整個南黎都跪倒在北樾腳下嗎?”
李懷安:“他國?若是皛皛願意給我一個名分,那兩國合一,鄭大人也覺得沒什麼不好吧?”
幾個大臣氣得吹胡子瞪眼,半響沒說出一句話,“這,這……唉!”
沉香直直盯着李懷安的眼睛,忽然握緊他的手,将那令牌緊緊握在兩人的手裡,蹲下身捧上他的臉,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李懷安,其實我都要。”
恰逢此時,數朵煙火在空中綻開,璀璨奪目,映得二人的臉龐有些朦胧。
和微跟沈無早已趁着那些老臣搖搖欲墜時偷跑了下來,站在長街上仰頭望向天際。
和微明亮的眼睛裡倒映着萬種煙火,沈無的眼睛裡倒映着她的身影。
有小孩跑過來朝兩人手裡遞了個花環,笑嘻嘻道:“迎春佳節戴花環,哥哥姐姐們也要有!祝你們永生永世都癡癡纏綿!”
兩人有些尴尬又實在地謝過這群孩童,經他們這麼一說才注意到街上幾乎人人都戴了花環,衣裳豔麗、寶石點綴全身,很是貌美。
沈無被手中花環的香味勾回了心神,頓了頓後直接給和微戴上,輕聲道:“蹭、蹭個節,入鄉随俗嘛,不是說要送對方最珍貴的東西嗎?”
和微摸了摸頭上的花環,稍帶打量的看了他一眼,故意問道:“對方?還是心上人?你蹭的什麼節什麼心意啊沈無?”
她說着,又往前逼近了兩步。
沈無努力避開她的視線,步步被逼得後退,最終紅着臉說了句:“看、看你怎麼想吧。”
和微沒忍住笑了一聲,把自己手裡的花環也給他戴上,“就這麼想。”
煙火齊放,萬家圓滿。
不知是何人牽手的身影惹人豔羨,臉皮又實在薄,偷偷飛到了某家檐頂。
兩個人坐得筆直,似要望月長談,又似乎是要探讨各自武器。
自那場微雨後南黎再沒下過一陣雨,日日春光燦爛,人比人歡。
皇都内從裡到外的裝飾都換了一遍,有人傳是新帝喜好獨特,酷愛些少女鐘情的鮮嫩顔色。
後來傳言傳着傳着,有一日便成了實話,在青史留了名,隻是寫着新帝非一人,而是一對。
本想着北樾這邊春光正好,北樾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幾人返行時連把傘也沒備。
沈無給和微打着傘漫步時,李懷安還與沉香躲在檐下朝二人飛眼神刀。
“籲——”
馬車緩緩停下。
有段時日沒見的那張臉從馬車裡探出來,啧歎道:“還有興緻躲雨呢?得,那你們别回來了。”
沉香有些驚喜:“花榆姐姐!你怎麼來了!”
花榆無奈道:“我不來接能行嗎?娘娘都要把我催死了,快上來。”
誰知李懷安與沉香剛上了馬車,沉香便迫不及待地揚了下馬鞭,“走!”
皎皎疑惑:“就你二人嗎?小微他們呢?”
沉香:“哎他倆非要比比誰身手好,估計都快飛檐走壁到宮裡了呢。”
走在街上冷不丁打了個噴嚏的和微:“我怎麼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這麼久了怎麼還沒人來接?”
沈無給她撐着傘,安慰道:“放心,這兒是回宮的必經之路,若是他們沒走這兒我讓你把我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