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麼下去她就真死了。
和微收回視線,深吸了口氣看向吳爺,笑道:“不是說想讓我親你嗎?放了她,我親你,好不好?”
沈無登時轉過頭看她,眼神複雜隐忍,嘴唇翕動着卻沒說話。
吳爺指着沈無怼過來的劍,耍賴道:“小娘子你看他,還拿劍指着爺呢,這下你光親算是不成了,得跟爺回去睡覺才成!”
和微現在無比後悔,方才怎麼就沒捅死他。
明明五指下還有個血窟窿,他還能笑着聊這種話。
和微又開始琢磨匕首上的毒怎麼需要十個時辰才會發作。
若是毒發,吳爺現在能站起來都算她輸。
她努力扯出笑意,将沈無的胳膊拉了下來,“那我親你不成,讓他親你成嗎?”
吳爺:“啊?”
瓷瓶:“啊?”
唰——
就在所有人都驚詫的時刻,和微忽然轉身揮臂,朝瓷瓶擲出了幾根寒光閃閃的東西。
“诶~比别的不行,比摸滾打爬我還沒輸過!”瓷瓶麻溜地勒着宮女在地上滾了一圈,沾了一身泥還咧着嘴朝她笑。
和微那幾根毒銀針就這麼放空了。
吳爺反應過來後先是朝地上啐了幾口,又捂着肚子朝瓷瓶比大拇指,得逞的笑與他如出一轍:“好苗子!爺就知道沒教你!”
和微嗤了一聲:“滾得快算什麼本事?——沈無,你滾一個給他們看看。”
若是眼裡的不解是一汪湖泊的話,這裡所有人都會被沈無發大水給淹死了。
“他?他能行嗎他?跟我比滾,肯定沒我滾得遠!你還有别的陰招嗎?沒的話可别怪我劍下不長眼了!”
瓷瓶用蠻力扯着宮女站起來,又把劍架到了她脖子上。
和微側身看了沈無一眼,朝他歪了下頭,好似在說“滾一個給他們看看呀”。
沈無吸了一口氣,手腕翻轉将劍收于身後,朝瓷瓶一擡下巴,問:“你能滾多遠?”
“不說數十丈,起碼…呃——!”瓷瓶的話沒說完便瞳孔一震,忽而四肢發軟撲倒在地,臉直直埋進了一灘泥水坑裡。
和微難免揚了下眉,伸手跟沈無擊了一掌,誇道:“聰明。”
沈無一副受用的模樣,語氣輕飄飄的:“我就說,你怎麼能舍得讓我滾。”
一旁的吳爺顫了兩下腿,不可置信般道:“什、什麼情況?”
和微朝他柔柔一笑,五指一拈亮出幾根銀針來,“抱歉,看家本領,我這針也是帶回旋的,隻不過繞回來需要些時間。”
“嗯,”沈無抱臂,擠了和微一下,“這針法她最近新練的,日後可能繞過來便不用那麼久了,想不想當個人肉靶子?”
兩人并肩站着,朝吳爺逼近幾步。
噗通!
許是傷口太疼了,吳爺一個腿軟跌坐在地,覺得兩人笑盈盈的神情猶如索命閻王似的,連壓下來的陰影也陰氣森森。
和微:“給你個機會,讓你的人停手投降,不然隻能留在這兒過一輩子夜了。”
吳爺縮着脖子,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
他沒發話,南黎的人隻好舉着劍站在原處,也不敢進攻。
但北樾這邊卻漸漸将他們包抄起來,誰勝誰負,誰落了下風,一目了然。
彼時得救的宮女正癱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呼氣,滿臉的淚痕還未幹,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沉香見形勢算是穩了,小心翼翼地探頭出來看了眼又迅速跳下馬車,直沖那受傷的宮女跑去,想把她拉到馬車裡來。
沈無不知吳爺在甯死不屈些什麼,總之他是沒忍住蹲了下去,反手用手背在吳爺臉上拍了拍,“讓誰親你、讓誰跟你睡?怎麼不說了,嗯?是不想說嗎?”
吳爺梗着脖子擡頭瞪他,身子抖得厲害。
忽而,吳爺像看見了什麼似的雙眼發亮——
和微頓覺不妙,忙轉身看去。
“呃咳咳…唔!放開我!你放開我!”沉香被人死死掐住脖子,臉色漲得通紅,她用力去摳這人的手卻無濟于事,還被用力提了起來。
吳爺更是喜極而泣,不管不顧地朝那人爬了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那人的大腿,嗚嗚哭道:“城主!城主!嗚嗚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們的!嗚嗚城主您看看,小的們死傷慘重,您一定要把這幾個人帶回去千刀萬剮啊!!”
被稱作的“城主”的人戴了半面青玉質面具,露出的眼睛裡沒半分情緒,聽到吳爺這麼哭也隻是淡淡地轉身掃視了一眼周圍場面。
——南黎玉城城主,賀蘭宵。
“你咳咳,放開我……”沉香的呼吸愈發艱難,她連雙腳都快要碰不到地面,一句話說得虛弱無力。
賀蘭宵:“得罪了公主,要怪便怪你的善心出賣了你的身份,你若不偷偷出來救人,我也不會确定是你。”
和微沉着臉上前一步,冷聲道:“你想做什麼?”
賀蘭宵:“姑娘大可放心,我不會害她性命。尹王殿下有令,要生擒北樾公主、押回去做人質。原本為了不傷及無辜打算放其餘人走,但你們害了我玉城的将士,總要有個說法吧?”
細雨霏霏,仿若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東西正在悄然滋長。
沉香憋得難受,硬是擠出一句話罵他:“你…做人質,押我做什麼…!我、我,我在你們南黎又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