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微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劍還沒有碰到沈昀便被人從後猛地抱住又拖向一旁,躲開了他那一劍。
她沒看身後那人是誰,隻想着看沈昀如何了。
和微掙紮着爬起來,看清楚他後卻有些怔愣。
沈昀整個人跪在地上,胸膛處橫亘了一柄長劍,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去,手裡的斷劍也無力摔落在地上。
刺他的那人,手哆嗦着,再循着绯紅的太醫官服看過去,那張臉居然是見杏。
和微下意識擡頭看了眼方才把自己拖走的人,不出意料的,是花榆。
她知道事情算是成了,晃着晃着腦袋,忽然有些想笑。
幾刻鐘前。
殿内傳來沉香的呼救聲時,門外候時已久的一批人便如開閘放水般湧了進去。
和微與容娘娘首當其沖。
見杏與花榆則偷偷換上了太醫的衣袍跟在後面。
背着光往殿裡跑時,和微還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笑了笑。
金燦燦的日光撒在她的發間、她的瞳孔裡,她像傳聞□□裡璀璨奪目的夜明珠。
饒是外面亂成了團,沈昀摔了碗,兩人也不慌不忙地在龍榻前為陛下解毒。
隻要趕在和微倒下前把毒解了,把陛下救醒了,一切便能回到相約的那個骨點上。
于是兩人聽着李懷安在外面打到沒力氣再擡劍也要把沉香護在身後的叮囑聲,聽見和微被沈昀差點掐死。
“你瘋了!”花榆迅速抓住見杏的手腕,急道:“現在正是解毒的關鍵時候你要去哪兒?!我總不能憑空多出一雙手吧?”
見杏硬咬着牙,隔着朦胧的床幔望了一眼和微那邊,又轉身重新擰着手下的細針,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
毒得兩個人同時針灸,少紮一個穴位都不行。
花榆知道她在想什麼,隻不過在她安撫的話說出口前,便聽見李懷安朝和微扔了劍。
與此同時,她清晰地聽見見杏嗚咽了一聲。
于是花榆同她講:“别害怕,我們人多力量大。”
再後面戰況愈來愈激烈,李懷安完全自顧不暇,那些兵顯然訓練有素,跟地宮裡長了眼的藤蔓似的追着人打。
和微也跟沈昀死命纏打在一起,可是偏偏這時候針灸正進行到關鍵,兩人根本走不了。
聽見牽挂之人的受苦聲卻無能為力,這是見杏又落淚的一個原因。
榻邊還圍了一群光會看不會動手的庸醫,花榆險些想把他們丢出去分散注意力,但轉念又一想,留在這兒也不是不能分散注意力,起碼沈昀不會注意到她們。
就這麼坎坷地解了毒,兩人才如釋重負地沖出去幫和微。
幸好成功把毒解了,幸好在關鍵時候沖了出去。
當下。
見杏一用力将劍抽出來,帶起的鮮血濺了自己一手。
噗通。
沈昀側躺着摔在地上,睜大的眼睛還死死盯着她,“…怎麼…是你……”
“或許是要我說好久不見嗎?太子殿下。”見杏咽了口口水,随手擦了下自己的臉,血染了自己一臉也沒注意。
不知是誰率先發現了主子倒在地上,衆人群龍無首,亂七八糟地嚷起來,最終嚷出一句:“殺——!甯死不屈!!”
轟隆隆的兵準備擡劍混戰時,和微第一瞬間想的居然是:怎麼打了這麼久,還活着這麼多人?
下一瞬,呐喊聲還沒停,龍榻那邊又恍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巨響。
大抵又是什麼瓷器摔碎了。
一群兵也不惜得注意,正要沖過來扶起沈昀便忽而像被點了穴似的怔在原地。
——浩浩蕩蕩的官兵破開殿門沖了進來,正氣淩然。
領頭的是位英姿飒爽的少年,背着光隻沖和微跑過來。
沖進來的那群兵一看便和沈昀帶的那群不一樣,喊口号時腰杆都挺得筆直。
“陛下有令!太子意圖弑君篡位、于此生擒!其他人格殺勿論!”
漸漸的,耳旁的兵器相交聲也模糊了,四面的聲響似乎都與自己無關。
和微隻能看見沈無張開雙臂朝自己跑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掙紮着爬起來想跑過去。
咚。
明明她跑過去還挺有勁兒的,但兩人相撞的瞬間她卻不知為何渾身一軟,被沈無抱着跌落下去,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前,累得說不出話來。
沈無低頭去蹭她的額頭,努力遏制聲線的顫抖,“我來晚了。”
“沒有,你來得很早,一直都在,”和微笑了笑,喃喃道:“在我心裡。”
随即四周咕咚一聲陷入黑暗,她直接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