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寒急匆匆從周森身後走過,有意聽清了周森說的每一句話。
***
酒會過半,靳瑞來了現場。
先是和相熟的商業夥伴打一圈招呼,算作完成社交任務,接着在彭寒的引導下,徑直走向了李十安所待的角落。
他們沒有解釋,但李十安忽然間就明白了。
彭寒當初在景和檢驗當前台時,應該被靳瑞收編為眼線。
怪不得,那段時間李十安的一舉一動,靳瑞全都一清二楚。
他原來找了人一直監督她。
前段時間彭寒離職,想來是進入了靳瑞器械。
看樣子,彭寒估計當上了靳瑞的助理。
彭寒招呼酒保端來香槟,取一杯給靳瑞,再取一杯給李十安。
靳瑞語氣柔和,“十安,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呢?”
李十安應道,“沒多久,十幾天而已。”
如果允許,她可以一直不見他。
她得想辦法把這個想法體面地說出來。
靳瑞品一口香槟,淡然問,“這段時間,都和況允馳在一起嗎?”
李十安心裡頓一下。
分明說過很多次了,他們之間的問題,和況允馳無關,可靳瑞總是揪着況允馳不放。
她回應,“我非要跟誰在一起嗎?我一直是一個人。”
本來想表現得雲淡風輕的,可話一出口,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些許怒氣。
彭寒聽不出李十安的怒氣。
相對于照顧李十安的情緒,彭寒更傾向于揭開關于李十安的真相。
彭寒溫和笑着,直接質疑李十安的說辭,“一個人嗎?我可是常聽人說起,總能看見你和況允馳在一起。”
這一句突然插話,讓李十安措手不及。
她一向認為她和靳瑞之間的問題,就該他們兩個當事人解決。
結果現在不僅冒出了況允馳,還冒出一個彭寒。
李十安偷瞄靳瑞的反應。
靳瑞沒有任何反應。
按照靳瑞的性格,竟然允許下屬插話?亦或者,下屬的話正是他的意思?
李十安不願把況允馳卷進來,搪塞道,“偶爾會碰見他,就一起吃個飯。”
彭寒嬉笑着,“隻是吃飯嗎?沒有搞……舊情複燃什麼的?”
李十安沒聽懂,“嗯?”
彭寒有意說得順暢自然,“你和況允馳不是結過婚麼?後來又離了?”
“啊?”
聽到結婚離婚這一類八卦詞語,周圍陸續聚集了三五人,看熱鬧。
彭寒更來勁了。
“诶——靳總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彭寒笑道,“怪不得他們倆老待在一起,原來是前夫前妻在交流感情。你不會不承認吧,十安?”
略帶譏諷地等待着李十安的回答。
李十安忽然理清楚了,自從景和生物合并重組後,景和檢驗與景和制藥兩個公司,内部的人幾乎都變成了新人,算是一個全新的環境。
除了許書妍和周森外,沒有人知道李十安和況允馳的往事。
其實不是有意要隐瞞的。
準确說來,李十安隻是沒有想起要說這件事而已。
總不能抓着一個人,就大聲告訴對方,“我結過婚”這樣吧?
但既然彭寒主動提起,李十安便也順着話頭繼續。
“對,我和他結過婚。”李十安坦然道,“我和他還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這次換作彭寒愣住了。
隻聽說李十安和況允馳結過婚,但沒聽說過他們之間竟然還有一個孩子。
“這……”
彭寒看向靳瑞,想等待靳瑞的指示。
靳瑞沒有任何指示,沉穩地品着香槟。
李十安看出了彭寒的尴尬,問道,“怎麼,這是不能說的嗎?”
彭寒支支吾吾,“這種不太好的私事……”
李十安截斷了彭寒的話,“不太好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是人生污點嗎?”
不可能是人生污點,李十安心想,況允馳絕不是她的人生污點。
她向彭寒走近一步,“聽清楚,況允馳是一個特别特别好的人,我從不後悔和他有過一段夫妻感情。”
她看一眼彭寒,轉而看向靳瑞。
“這件事我從未想過要隐瞞,任何人問我,我都會光明正大地回答,對,我和況允馳結過婚。”
李十安的聲音慷锵有力,引來了附近小範圍的圍觀。
沒有退縮。
她直視靳瑞的眼睛,“你明明可以直接問我,卻偏偏選擇借旁人的嘴巴,陰陽怪氣地說出來,不覺得很小氣很可笑嗎?”
靳瑞試圖拉一把李十安的手腕,“十安,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十安利落地甩開了靳瑞的手,留下一個厭惡的神情,不耐地轉身離開。
靳瑞側頭,瞪着彭寒。
彭寒有些被吓到,“靳總,我隻是想把我調查到的事情及時告訴您。”
“你都能調查到的事情,我還能不知道?”靳瑞壓低聲音,警告彭寒,“别自作聰明。”
靳瑞追了出去。
追到會場外,攔截李十安的去路。
“十安,剛才的事隻是一場誤會。”靳瑞急忙解釋。
“誤會?”李十安盡量讓語氣顯得平靜,“難道不是你和彭寒策劃的一場雙簧嗎?”
靳瑞否認,“我沒那麼無聊。”
他确實沒有策劃這一出戲,不知道彭寒會這樣向李十安挑明。
隻不過,事實上他也沒有制止彭寒。
李十安并不相信靳瑞的辯解。她把話說得更加直白,“靳瑞,實事求是地講,是你追我的。”
她想不明白,不應該是由追求者來展現真誠才對嗎?
怎麼變成要求她這個追求者,需要毫無保留地坦白自己的隐私過往?
主客順序是不是颠倒了?
李十安補充,“并且我還沒有答應你。”
沒有答應靳瑞的追求,代表着李十安和靳瑞從頭到尾都沒有确定關系。
既然沒有确定關系,那就代表着她擁有拒絕靳瑞的權利。
不是靳瑞追她,她就必須答應吧?
李十安把話說得更直白些,“靳瑞,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們之間的接觸到此為止。”
她的神色嚴肅,“你還沒明白嗎?連你的助理都看出來我們不合适,我們真的算了吧。”
靳瑞試圖挽留,“你何必在意他說什麼。”
李十安煩悶至極,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算了。”
她把拒絕表現得很明顯,撇下靳瑞獨自離去。
靳瑞面對李十安清冷的背影,腦海裡産生了一個念頭。
他們之間的關系出了問題,他必須要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