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馬者如此大喊一聲便扒拉着小黑的前腿,慢慢地滑着倒在了地上。
木弘珏下馬的動作略有停頓,她快速收好亢龍锏,再次預備翻身下馬。
一道黑色人影比她更快。
绫硯珂喊着“何方賊人冒犯将軍”也沖到小黑跟前,将長锏重重往地上一插,單膝跪地半抱起地上的男人。
甯王殿下收回之前的動作。
绫硯珂隔着重重幕籬找準男人的人中并狠狠一掐,男人在绫硯珂的膝蓋上幽幽轉醒。
剛睜開眼,他便猛地揭開自己的幕籬,讓大家看清楚他淚眼滂沱的面容。
他攥緊绫硯珂的衣襟,面紗沾濕後牢牢貼在他的臉上,梨花帶雨之姿讓人好不憐惜,顫巍巍說出的話更是婉轉悅耳:“官人,求官人救怯身,怯身不想被送去做河神的郎婿。”
親衛隊裡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爸了個蛋的,這爺們兒長得真标志,隊長好福氣啊。”
绫硯珂冷眼掃過她們,親衛隊噤聲,淩硯珂擡頭看向甯王殿下:“将軍?”
木弘珏從始至終都沒将視線從男人身上挪開。
河神的新婿?
這可真是打了瞌睡送枕頭啊。
“将軍,該如何做?”绫硯珂又問了一遍。
就在绫硯珂詢問之際,男人掙開了绫硯珂并沒有用力環住的手,猛地沖到甯王身邊抱緊了甯王的大腿。
男人在一衆驚愕睜大的雙眼注視下蹭了蹭甯王的小腿腿腹,眼神裡滿是依賴。
“官人,怯身本是良家男子,怯身……”
他還想再說下去,讓一陣尖叫聲打斷:“大膽!你在幹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電光火石之間绫硯珂三步并作兩步大步流星走上前來,五指呈鷹爪狀按上男人的肩膀,狠狠用力再猛地一抓,将剛剛從地上扶起來蘇醒不過片刻的男人猛地向後甩。
绫硯珂到底是收了力道,男人雖因身體較弱噌噌後退,但有着其餘親衛的攙扶,很快便穩住了身形。
“這位官人,您,您……”男人支支吾吾了好幾句,雙目噙淚道,“抱歉,是怯身沖撞官人了。”
“你!”绫硯珂橫眉倒豎,“好好說話!拉拉扯扯沖撞将軍作甚!天下豈有你這般不知檢點的……”
“小珂。”
甯王一聲淡淡的輕喚很快便安撫了绫硯珂的怒火,她環顧一番四周逐漸湧上來的或好奇,或懷疑,或敵視的目光,彎唇一笑:
“本王身為大桓的甯王殿下,若無百姓供養如何能有皇子之權,自當為百姓謀實事這位公子想是走投無路才撞到本王跟前,一時害怕做出什麼都不為過的,休要苛責了。再這般兇,以後娶了小郎婿怎麼辦?不得三天兩頭把人給吓哭?”
绫硯珂瞬間漲紅了臉,抱拳往後退:“末将知錯。”
逐漸圍上來的人群有人在驚呼:
“甯王殿下?就是那個鐵面無私,端人正士|的甯王殿下?”
“是那個鎮守北定城十數載愛民如子,愛将如妹的甯王殿下嗎?”
百姓的竊竊私語傳入甯王殿下耳廓,甯王面上不動聲色,維持着一個溫和的笑容,翻身下馬扶穩男人。
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紗巾輕輕擦拭男人的淚水:“這位公子,你有何冤屈盡管告諸本王,本王定為你主持公道。”
男人嗚嗚咽咽,淚水淌滿粉腮,仰頭哭泣道:“怯身名諾,景州金牛村人,父親早逝,母親與怯身,怯身與母親相依為命……前些時日怯身母親去世,怯身……”
“殿下!”
就在男人繼續訴苦之時,驿站護衛姗姗來遲,為首隊長大喝一聲:“殿下休要聽賊人讒言!”
護衛隊長自小巷内走出來,男人渾身一顫,撲身到了甯王懷裡。
甯王下盤頗穩,牢牢環住嬌嬌弱弱的男人。
“阿諾能裝好小白花嗎?”
京都太子府,禮部尚書離去後尹淩推着太子在府中閑逛,尹淩糾結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發問。
旁的一環都還好說,那個阿諾真的能扮演好柔弱無依的河神新婿嗎?
木婉言沒給肯定或否定回答,隻喚道:“南燭。”
空曠的場地上不知道從哪竄出一道人影,燕南燭蹲地上仰視太子。
燕南燭自小習武,長了一個勻稱健碩的身材,再加上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冷若冰霜的無機質眼神,哪怕是蜷縮了蹲着也給人一種叢林猛獸之感。
太子捏捏叢林野獸健碩的肱二頭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