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向聲音轉頭,眩暈間看見幺妹跪我身邊,對我低着頭。穩定下來的心轉瞬提到嗓子眼,我握住她胳膊,來回看,“他打你哪兒了?重不重?是不是很疼?”
從上到下看,我看到……
覺得好像看錯了,往近一看,我吓得叫出了聲,甩開她的手。
心跳混亂,不敢相信:“這是……?”
兩隻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有結痂但還冒着黑血!怎麼會這麼狠?!
“王八蛋!”我手捶地,咬牙努力站起來。左搖右晃地轉身發現哥哥不在,沒時間管,想出去找大夫。
“主子!”剛邁出幾步,手突然被拉住。我側過身見到秋禾跪在我腿邊,雙眼泛紅仰視我,“您要是真心疼幺妹,求您讓我們伺候您穿好衣裳!”她雙眼流淚,眉頭收緊,滿是懇求:“老爺叫我們伺候您,您就讓我們伺候吧!”
幺妹也跪了過來。
我失去所有的力氣,一下子坐下去。
“謝謝主子。”她磕頭,幺妹也跟着。
見她們要動手,我和她說:“李玉打你了嗎?你那時候的傷好些了嗎?如果沒問題,你自個兒幫我吧,讓幺妹歇歇。”
她目光停在我臉上看幾秒,眼含淚水,随後沉下腦袋,“是,謝謝主子。”
脫下兩件衣裳才好系布條,我恍神看幾秒她為我系上,問她:“你看見哥哥他們了嗎?他們在哪裡?”
就像他說的,他不用對我彎彎繞繞,我當他真放過了我,現在我隻想一出去就看見哥哥,還有康平、宴生。然後去找張大夫看她們的傷,把她們送回家。
她跪坐我面前,雙手搭膝上,輕微低着頭,眼也不擡地說:“來時隻看見方老闆和兩個男子。老爺吩咐奴才伺候姑娘,便叫方老闆他們一同出去嘞。”
如果哥哥他們被趕回家,我都要先帶她們去醫館,至于錢,隻能先欠着。
一直無法忽視幺妹手上的傷,我被穿好衣裳,腳很用力地踩過散落在地上的錢,秋禾開門後,我走了出去。
走廊上沒一個人,我張望着走向樓梯,看見大廳裡幾人有站有坐。
“哥哥。”瞬間,坐在椅子上背對我的身影上升,轉身朝我奔來,“小又!”
廳裡的門開着,門外的光打亮他身體周圍,樓梯下很遠,跑來的身影很快,和身前我給他編的草都像飄着。
而腳步又那麼落地,和我越來越近。
這是我的哥哥。
我展開雙臂,想去擁抱。
“哥哥……”
“乓啷!”清脆碎裂的聲音轉瞬沖進不快的話語——“你若再跑,這屋哪個都不必出去嘞!”
我停下腳步時哥哥也停下了。
胳膊往裡收,挨到手掌,我握緊拳頭。
他收回仿佛就要抱住我的手,垂在身側,仰視的眼好像濕了。
他在注視着我。
“康平,去扶着小又,慢些,慢些。”
“得!”
才注意到好像瞬移到他身邊的他們,宴生和康平先後沖上來,肉眼可見的急切。
“小又!”宴生快到我身邊,向我伸手。
“小又……”康平也同樣。
“您……”秋禾的聲音漸遠,宴生下一秒就扶住了我。感覺到他有些用力,但沒有痛感。他氣息有些沉重,“回醫館,讓我爹給你瞧瞧。”
康平扶住我右胳膊,餘光看到在我身邊掃視的目光,“她們有莫得叫你吃痛?你準遭不住。咱下去,師傅護着你才好。”
他們倆帶我穩步走,我朝後瞥她們還跟着,才回過頭,朝前加快腳步,和康平說:“我的傷還是那些,不要緊,幺妹的手都爛了,要讓宴生好好看看。”
“讓宴生請張大夫來家裡”哥哥全神貫注我這裡,伸着手往前走了兩步,好像沉着氣,“你莫急,思緒遭不住。”
走下樓梯,我當即脫離兩邊的手,像飄地朝哥哥撲去。
哥哥伸展着雙臂,我靠哥哥懷裡,含着淚,“哥哥……嗚嗚嗚……”
親切的氣息讓我漸漸平靜,腦後的撫摸也在安定我的心神,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莫怕,莫怕啊,哥哥在,哥哥在。”
我蹭着他胸前嗚咽。
他摟着我,帶我走。
我不看坐在那裡的李玉,側貼哥哥胸前。
“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可怕冷漠的聲音像冰一樣粘着我的腳步,我不情願地聽到李玉說:“以後若再不知輕重亂來,滿口胡言搗亂,你莫得命活,他們全陪葬。”
哥哥護我護得更緊,我本想不說話快逃,可記得王八蛋以前說過的話,逼自個兒從牙縫裡擠出話:“曉得了。”
肖大哥和車正在外頭被太陽照得耀眼,康平和宴生跑去搬凳椅,随後我被一步一叮囑地扶上了車。
哥哥緊接着上來讓我靠,我側過身靠着哥哥,才發現她們還停在門前。
“你……”冷不丁動太快,一下子感到眩暈,哥哥馬上撐着我,“小又!”
沒時間分神理他,我叫住往車上搬椅凳的康平,穩住力氣說:“等等,幺妹她們還沒上來!”康平停住手,依舊彎腰。我偏頭朝門前看,“你……你們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