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編竹籃,問道:“張大夫都說撒子嘞?”擡頭看向坐在桌旁的我。
“張大夫說那藥是七天的量,讓我注意休息,不要過度勞累。”看這家庭條件也沒辦法葷素搭配,說了也沒什麼用。
“大夫還說要時不時吃點葷。”和許家嫂子一起編竹籃的小秀突然插了一嘴。
她沒說話,跟沒聽到一樣,手上編竹籃的動作還在繼續。
“我去掃掃院子。”我從凳子上起來,拿起靠在牆邊的掃把,走出屋子掃院子。
我對手工編織還挺感興趣的,如果不是編竹籃的竹條上有刺,我就看着做了。
原主皮膚是皮膚粗糙,但我的靈魂可沒有那麼粗糙。
今天我做的已經夠多了,編籃子還是算了,再說我現在又不是沒幹活。
終于快天黑了,等會就可以睡覺了。
我把掃把放回牆邊靠着,蹲在小秀和許家嫂子身邊,拿了一條放在地上的竹條。
摸着是有點紮手,但手沒有被紮壞,大概是皮膚過于粗糙的原因。
“姐,你咋掃那麼久?”小秀将編好的竹籃放在一旁。
許家嫂子繼續低頭編竹籃,但能感覺到她有在聽我和小秀的對話。
“有點亂,要仔細點。”手裡還拿着竹條,沒有任何編織的動作,隻是簡單摸索。
許家嫂子抽走我手裡的竹條,看似無意地問:“今兒個咋讓你妹編籃子?”
我笑了一下,拿起小秀編好的一個竹籃,摸了摸不太平整的邊緣。
“小秀總要長大,不然我再病了誰幹活?”
許家嫂子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看着面帶笑意的我,她似乎在想些什麼。她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也沒一直待在她們身邊,在屋子裡弄弄這弄弄那,免得許家嫂子心中生疑。
“歇了吧。”許家嫂子将沒有編完的竹籃放在地上,小秀扶許家嫂子到床邊,許家嫂子坐上了床。
我簡單整理了一下那些竹條、沒有編完的竹籃,小聲叫了聲:“小秀。”
小秀小跑過來問我:“咋了?”
“家裡就一張床嗎?咱們仨擠一起嗎?”
小秀搖了搖頭,手指着雜物間的方向,“那屋子裡有兩個闆闆,闆闆搬進來”又指向餐桌四邊的凳子,“頭放兩個凳子,尾放兩個凳子,把闆闆放到上頭,就能當床了。”
“???”我盯着雜物間的方向,“你沒逗我?”
“我逗你做撒子?”小秀拉起我的手,朝雜物間的方向走。走進雜物間,小秀拉着我往前走了幾步,又轉了個身,她手指立在門後的兩個長闆,“你瞧。”
我目測兩塊長闆并排應該有一個單人床的長寬,好像是為我現在這副身體量身定做的一樣。
“我睡這個?”我左手指那兩塊長闆,右手指自己的鼻尖,低頭看站在我身旁的小秀。
“恩。”小秀拉過我的右手,帶我走近了些。“姐,咱把闆闆搬進屋吧,天要黑了,等會該不好搬嘞。”
真叫我猜對了。
小秀這麼小的一個小丫頭肯定不能睡木闆,許家嫂子一個孕婦也不可能睡木闆,那唯一一個可以睡木闆的就隻有原主了。
“你先回屋,我來搬。”
看她那瘦弱的小體格,讓她一起搬木闆等同當場謀殺。
小秀點點頭就出去了,出去前還把門打開的更加徹底了些。
雙手環抱木闆肯定不行,容易把臉頂了,雖然原主皮膚糙,但也經不住這麼粗糙的木闆朝臉上怼。
我把這兩個木闆疊放,轉過身,背靠木闆,微微屈膝,雙手在後面抓緊木闆兩側,将木闆靠在背上,站直雙腿,上身向前傾,前走,在雜物間門口前轉身,跨過門檻,走向主屋。
也是夠沉的!都有木闆了,就不能打個床嗎?
院門沒有台階,可主屋門前有。
背着這麼重的木闆上台階真的費力。
“姐,我來幫你。”小秀跨出正屋門檻,下了一節階梯。
“你别!”我後退了一步,“這砸到你可不是鬧着玩的。”
“哦……”小秀退到牆邊站着。“姐你小心些!”
我緩慢地走上階梯,跨過門檻,把木闆靠在門邊。
看來小秀已經把凳子放好了,現在隻要把木闆放上去就行了。
我看小秀進了屋,跟她說:“等會兒咱倆各抓住木闆的兩個角,抓穩了就擡起來往凳子上放。”
“好。”小秀點點頭。
我彎下腰,雙手抓住闆子的底端兩邊,向後退着走,直到木闆徹底放平。
“小秀,你過來抓這邊,抓緊點。”我用眼神示意小秀過來抓住我現在抓的木闆兩邊。
“來了。”小秀小跑過來,小心地接過我緊抓的木闆底端。
我走到木闆另一端,将木闆擡起,和小秀一起把木闆擡到凳子上。
我坐在由兩塊長木闆拼成的“床”上,望着門外天上的月亮,覺得今天格外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