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氣入侵每個角落，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層無法穿透的黑幕下。

倏地，夜幕中高挂了兩顆明亮的星星，卻透着冷冽，在空中漂浮仿若從另一個世界而來。

姜愛民心頭一窒，差點手松從牆頭上掉下去。

星星眨了眨。

“爸爸？”奶聲奶氣分明是姜苧的聲音。

“怎麼了？”

下面傳來鳳宵月緊張的聲音，姜愛民忙慌張地扒着牆頭穩住身形，“沒事兒沒事。”

江羲和别過臉。

姜苧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她卻不自知，懵懂卻興奮地看着姜愛民，“爸爸爸爸，我們還要砸玻璃嗎？”

嘶~

這閨女還能要嗎？

誰帶壞了他閨女！

他抹了把臉，小聲說：“先看看。要是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是大壞蛋就來點狠的；如果情節不嚴重，咱們就砸砸玻璃就成。”

“姜叔，你就照着最狠的來就行。我偷偷去調查過了，這人是革委會的頭子，掌管附近的一個勞改農場，欺上瞞下，害死不少人。”江羲和語氣陰森。

見識到那裡的慘狀，他甚至能生出慶幸。

慶幸他和爺爺被下放到了石頭溝村，最壞的人不過是小惡的姜軍生。

姜愛民撓撓頭，“那咱們就好好吓唬吓唬他，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畢竟大小是個頭子，不能做得太過分。最好是能搜集到證據。”

姜苧乖巧地點點頭。

看得姜愛民欣慰不已，然後下一刻一陣風從他身邊吹過。

姜愛民：“？？？”

江羲和看着幾個虎躍利落地趴到窗台上的姜苧，瞥了眼姜愛民，“走吧。”

姜愛民：“……”

早先一步的姜苧趴在窗台上，透過玻璃往裡面瞅。

姜愛民勉強壓住喘氣聲，也跟着往裡面看，“這什麼都看不見呀。”

“爸爸，裡面好多小哥哥小姐姐呀。”

姜愛民：“！！！”

他壓低聲音：“你能看見？”

姜苧扭頭沖他點點小腦袋，一雙“小電燈泡”跟着上下搖擺。

姜愛民抹了把臉。

算了，不能比。

突然，姜苧輕輕“欸”了一聲。

“怎麼了？”

話音剛落，窗戶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張白嫩的小臉。

姜愛民和江羲和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面前的孩子……

面龐白皙卻枯瘦如柴，渾身上下不着一縷，眼睛呆滞地看着他們，甚至沒有像正常孩子看到陌生人那樣大喊大叫，隻有呆滞。

江羲和反應過來，連忙捂住了姜苧的眼睛。

姜苧驚訝：“欸？”

姜愛民趕緊脫了外套罩在男孩身上，聽到房間裡傳來的呼噜聲，為難極了。

姜苧好不容易掰開江羲和的手，沖他哼了聲，歪着小腦袋打量眼前的男孩。

“你是那個壞人的孩子嗎？”

聽到這話，男孩終于有了反應，踩着椅子探手摸姜苧的眼睛。

姜苧也沒有反抗，身後的小尾巴搖晃一下。

“你就是媽媽說得大馬猴嗎？要吃掉我嗎？媽媽說晚上不睡覺出去玩兒就會被大馬猴吃掉，你怎麼才來？來吧，吃掉我，要輕一點，我很怕疼。”

姜苧撅撅小嘴，“我才不是什麼大馬猴！”

男孩眨眨眼，小臉上露出慌張，扭頭看了眼屋裡，小手扒開姜愛民給他穿上的衣裳，露出細嫩的脖頸，“我很好吃的！快吃掉我！我就再也不會疼了。”

姜苧為難地用小手指點點下巴：“我倒是可以吃掉你，可是爹爹說不能吃人，會肚子疼的。”

爹爹說過，人是天道寵兒。

天道是個偏心的大壞蛋，饕餮吃掉人不禁會肚子疼還會修為倒退，不劃算。

一直沒出聲的姜愛民突然上手扒開男孩衣領。

男孩瑟縮一下，卻沒有反抗，隻渾身顫抖着。

“禽獸不如！”姜愛民低吼。

連這麼小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

江羲和面無表情，慢慢站起來，聲音中透着無盡的冰冷，“姜苧，那個壞人在裡面嗎？”

姜苧愣了下，“在哦。”

江羲和攥緊拳頭，扒着窗戶想往裡面攥，下一刻卻僵住了。

“怎麼了？”姜愛民難掩氣憤。

江羲和鑽出來轉身吐了出來，還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你沒事兒吧？”姜愛民趕緊輕拍他的脊背。

江羲和指指屋裡，卻又吐了出來。

姜愛民順着看過去就看到五個孩子站在男孩後面，有男有女，同樣的不着寸縷。

他下意識地捂住嘴巴，想要壓住那股強烈的嘔吐欲望，但那股惡心的感覺卻像是無法抵抗的洪水，沖擊着每一根神經。

姜苧卻對眼前的幾個哥哥姐姐産生了好奇，“你們不冷嗎？”

沒有人回答她，都呆呆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