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嘿嘿一笑，道：“當然了，牆壁的壁嘛，我肯定知道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雲歡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指着他道：“和我那弟弟似的，不成器的東西！”

次日李婳臨走，見雲歡正巧在給栀子澆水，再加上心中對她的好感，也就多問了幾句。

聞言雲歡在裙子上随意擦了擦手，笑言道：“現在太後娘娘不喜歡香花，大家都開始貶這種花太香太俗。

“這花枝繁葉茂，自該香的酣暢。人生于世，也應肆意一場，不為别的，從心罷了。若為俗見抛掉本性，才是最委屈的事。

“隻道婉轉隐晦，清逸絕倫為雅，于是個個趨之若鹜。可在我看來，這些一味求雅的人最俗。”

說到最後雲歡語氣裡似乎還帶了點憤憤不平，不理解自己喜歡的花為什麼現在被大肆貶低，難得見有人向她問花，對着李婳也就熟絡起來。

“李剛姑娘你是不知道，我本來在清梅山酒館開的好好的，後來有一日官服說什麼太後娘娘不喜歡這山，于是山中梅樹全被砍了，我那酒館也開不下去了。多虧了前太守家的二姑娘，我才在這裡開了旅館。”

前太守的二姑娘……

不就是李婙嗎！

聽到二姐的消息，李婳更來了幾分興緻，又問這二姑娘是何人如今近況怎樣。

雲歡笑了，眼中滿是驕傲，一副與有榮焉的架勢道：“做生意可厲害呢，這長甯店面，不說七成也有五成是她開的。”

當初李婙是說了要了幾間鋪子練手，想不到如今成了大生意人了。

李婳聽後心中高興，頓時走路也有勁了，滿臉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忽的見小二罵罵咧咧過來給老闆一張紙，雙手揣在衣袖裡沖門外啐了一聲，臉黑的能擰出墨汁。

“掌櫃的，商會來消息了，又催您去那裡聽罵。他們欺負你是新開的店，非要多收您銀子。還有李家姑娘，我聽說今年商會上她那要了三四回錢了，不給就鬧。”

在雲歡的解釋聲中，李婳得知這商會由宦官提議組建的，在各地辦了商會讓商戶加入，商戶每年将利潤的四成分給商會，商會統一繳納給宦官那邊。

李婳聽的直皺眉毛，心道這和搶劫有什麼區别。

另一邊雲歡挑着眉看完了紙上内容，潇灑一笑寬慰李婳道：“管你各行各業，總會被欺負一番，隻要沒滿足他們的胃口，那被人說閑話，搞小動作都成了常态。不忍就是不懂事——”她手腕輕甩，廢了的紙張精确落到籮筐裡。

“哪兒來的什麼破規矩，老娘憑什麼忍。我偏不依着，他們愛罵就罵，大不了就收拾收拾打烊。朗朗乾坤坦坦蕩蕩，憑什麼要忍他們口舌是非。”

從旅館内出來，李婳想着剛才聽到的商會，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包袱已經跑到溫珙懷裡去了。

雲歡望着這一幕沒忍住搖頭道：“這公子哥看着挺俊，還是個耙耳朵。”

她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小二忙問她做什麼。

“去商會，聽罵。”

“您剛剛不是說……”

“那是在客人面前裝裝，我還真能不幹了不成?那你的月錢誰發?”

溫李二人不多時來到長甯内。

長甯原本太守是李慎，如今辭官換了位太守，眼下看來還挺厲害的，街道上不說多麼熱鬧繁華，但最起碼百姓臉上帶笑，衣裳整潔。

這裡守衛沒有安陽的嚴，她很容易就進入城中。

“納善堂?”望着城内店鋪，她念出了其中一家的名字。

她記得自己二姐也叫納善，沒準這家店就是李婙開的。

正看着呢，忽的傳來喧鬧聲，大批人帶着武器進入店鋪内鬧事，為首的是個身量纖細的女子。

這女子青絲高绾，進到店中沒多時便悠閑的走出來，一雙眼睛掃過在場衆人落在李婳身上。

電光火石間，李婳想起了她是誰。

沈素君，當年她在長甯見過幾面後因為合不來故而沒有太多交集，後來聽說她大姐沈傲君和謝家大公子謝白訂了親。

而她……

“夫人。”

突然一道男聲響起，李婳看去當場愣在原地。

這男人看得眼熟，正是謝白。

他和沈傲君定的親，怎麼現在管沈素君叫夫人?

看來五年裡面發生了不少事。

沈素君含笑應答，在謝白耳邊說了些什麼，旋即謝白領着那些人離開這裡，獨留沈素君在此。

她緩緩走進李婳，最後低聲道：“方才有掌櫃和我說見到一女子帶着鬥笠十分眼熟，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婳婳，别來無恙啊。”

李婳心中咯噔一下，努力表現的無波無瀾，回道：“你認錯人了。”

“是不是認錯人，我報官便知。不過，”沈素君捏起袖子摸了摸眼淚，似嗔似怨道：“婳婳如此防我，可真令人傷心。我和納善姑娘有許多話想和你說，婳婳不如就去我家中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