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聽着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要是被抓到，你們不就危險了？”

“當初姑娘救了我，如今正是我報恩的時候，姑娘便不要推辭了。若是被發現……”

“要是被發現了，我就說是我騙你們的，你們并不知情。再求求阿姐，她是個最心軟的，你們會沒事的。”

*

婞娘答應下來，李婳也算是安心了。

她拒絕了婞娘送她的請求，想着再去看看甜梅。在那坐了半晌後本想起身離開，心中卻浮現出一點期冀來。

再往前早點吧，或許能看到……他。

懷着忐忑的心情，李婳逐漸往密林更深處走去。

周圍徹底不見人影，她心不免突突跳的更快，手竟是極其細微的顫動。回頭看去，四角亭消失不見，如畫紅楓已然數量稀疏，再往深入便雜草叢生，一派荒山模樣。

她腳步一轉，朝着心中目标走去。

那地方偏僻，沒什麼明顯标志，李婳也隻能靠記憶摸索，緩緩行在荒山中。

在鼻尖聞到丹桂香氣時，李婳停下了腳步。

翠雲似的桂花綠葉鋪了滿目，綠雲中點點綴着淺淡黃色，無聲散着香氣。

它立在這裡，守着故人，長久常青。

桂花樹旁的小土包長了些雜草，被墓碑護在後面，搖搖注視着李婳。

走了許多路，李婳隐隐覺得有些腳疼，便扶着樹木坐了下來。她背靠在樹上，衣袖落在土包邊緣，撫去了碑上灰塵。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她沉默起來。

故人故地，荒山荒墳，冷風冷桂，靜等歸人。

許是太久沒休息，她無端生出疲憊感來，最後竟是歪着頭閉目休息。

突然間像是有一隻手托住她的額角，冰涼，堅硬。李婳閉着眼，察覺到冰涼溫度一點點回暖時，腦中陷入混沌，徹底睡了過去。

樹上落了幾隻烏鴉，叫了幾聲喚醒了睡夢中的人。

她睡眼惺忪，幾縷發絲散落挂在鬥笠上，李婳也不打理，隻是揉着額角發呆。待轉頭發現自己竟然抵着十一墓碑睡着了，不免失笑。

“我還以為......算了。”

今天出去一趟見到了甜梅十一，本該是好消息，可李婳生不出半點高興之情，隻覺得心口沉甸甸的，甚至起過和他們一塊睡到地底下的念頭。

［檢測到宿主情緒不佳，可通過運動、分散注意力、找人傾訴與睡眠等方法調節］

“有什麼用，剛睡了一覺還不是沒用。等到我任務成功那肯定情緒好了。”李婳哼了哼，搖搖晃晃起身。

腳底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是一片雪白衣角。

李婳忙不疊松開腳，連連後退，定睛看去是個老熟人。

“溫珙?”

眼前人跪在十一碑前，似白梅折腰風姿清冽，如明月垂首意韻幽和。他擡眼，眼中多了幾分溫柔，身上白衣随秋風獵獵而動，恰如芙蕖随風搖曳，風骨清絕。

“你沒事幹跪在這裡做什麼？”李婳不解，印象裡他與十一從未有過交集，怎麼要來跪拜十一呢。

溫珙轉頭将視線凝在碑上，輕聲道：“我曾聽過，他救過她的命。憑此點，便值得珙來吊唁。”

他墨發間被風吹下一葉紅楓，看着眼熟極了，李婳撿起來問道：“那四角亭附近紅楓邊的墳，你也拜過了？”

溫珙點頭，道：“她舍己身救安陽于水火，可謂英豪，便值一拜。”

當初若沒有甜梅引開追兵，李婳估計也兇多吉少，安陽也不會那麼快得到支援。這畫師倒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