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煙遮擋了視野,瞧不清路導緻李婳腳步極慢,甚至可以說是被拽着往前走。
就在李婳認為自己會被嗆死時,黑衣之人帶着她繞過了幾棵樹,緊接着視線變得清晰,面前是個房子。
他恭敬的推開房門,接着把李婳推了進去,“最好聽話點。”
還來不及反應,入目便是金燦燦一片,亮得人眼睛發疼。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音,簡直像個空房子。
等到她眼睛适應睜開後,入目便是滿屋子的金銀珠寶。那些東西被随意堆在角落、丢在地毯上、擺在燭台處,扔在桌面上……
這究竟是教主還是賊頭啊……
“真是幸會啊。” 上首忽的傳來一道慵懶戲弄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甯靜。
李婳擡頭看去,“你是?”
就在她正對面幾丈遠的地方擺着個貴妃椅,一邊堆滿了珍寶美酒,另一邊是個穿着昂貴錦衣,卷發披散的男人。
他背靠椅背,一腿随意搭在另一腿膝上,姿态悠閑。低頭玩着串珍珠項鍊,感受到被人看着後,擡起頭直視對方。
“是你!”
對面之人模樣邪肆,李婳從未見過,可一雙綠瞳倒是令她記憶猶新。
是那日青山寺中要殺她的殺手,也是傷了十一之人。
李婳可以肯定自己的面色不太好看,但那殺手竟是哈哈大笑起來,随着他的笑聲,男人手中珍寶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自己本來是要求藥的,結果遇到了殺手,這殺手偏偏還是這裡的教主。
這運氣也太好了。
自知死到臨頭,李婳想辦法要拖延時間等着活下去的機會,她上前幾步,問:“你不是殺手嗎,現在怎麼成教主了?”
“殺手?沒錢才去當那個。”他的笑戛然而止,墨綠色的眼珠子鎖在李婳身上,接着随意換了個姿勢,踢掉了瓶美酒。
教主錦衣衣角垂下浸在泛黃酒液裡,漾起輕微漣漪。
“如今坐着就能衣食無憂萬人之上,誰還稀罕五百兩銀子。”
李婳後退幾步,暗暗罵道:“真是瘋子。”
這話好似飄進雲流的耳朵裡,他笑容一頓,旋即拊掌大笑:“瘋子,人活着就是要瘋!夠瘋才能用這些……這些金銀财寶,才能活得漂亮!”
他随手撈了把身後的金玉器皿,一時間叮鈴哐啷響個不停,活像在附和雲流的話。
那衣紋間的金絲花卉開得愈發旺盛惹眼,如主人一般招搖瘋癫。
他朝外喊了人進來,教徒們在屋子左右排成兩列,低頭站立,絲毫不敢僭越。
雲流眼睛一掃,指着李婳道:“她說我是瘋子?你們說我是瘋子嗎?”
“教主可通天,乃天神下凡。”
衆人紛紛下跪異口同聲,像極了被洗腦般。
李婳看着好笑,沒忍住又道:“我看你們才是瘋子,竟然信這些。”
“你個丫頭懂什麼!”
“神罰之人就不要再增業障。”
……
面對她的質疑,信徒們憤憤不平,活像親爹媽被人打了般。
而那位卻教主姿态散漫,高高坐在金絲玉帛中,支着下巴垂眼看向這出鬧劇,嘴角擒着若有似無的笑。明明他才該是主角之一,此刻倒像個局外看客。
也是,他不需要開口,他的信徒會為他沖鋒陷陣。
衆人的聲讨聲越來越激烈,甚至議論道要怎麼懲罰李婳時,雲流終于有了反應,金銀飾品叮鈴咣啷的作響,四周的人跪了一地。
雲流笑意更深,赤腳踩在地毯上靠近李婳,對站着的她道:“跪皇帝,跪爹娘,不如跪我。”
“你不殺我?”
“殺你是殺手要幹的事,我如今可不是。”男人兩手一攤,環顧了一圈金銀珠寶,随即上下看了看李婳,樣子不屑。
李婳姑且相信,隻是她倔得不肯跪,半晌彎腰行禮,也算服軟。“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教主揚眉,示意她繼續。“聽聞你有靈丹妙藥可治百病,我特來求藥。”
好像聽到了笑話,雲流突然又開始大笑,沾着美酒的衣擺蹭上地毯,就在快碰到李婳的鞋面時,被她後退躲過。
“像你們這些人,尋常不信教,一遇事倒成信徒了,待事後又恢複到原先模樣。心不誠,再好的藥也治不了。”
随手抛給她塊金子,李婳不解,男人卻笑得暢快:“這東西也能治病,是你們最最信得過的,幹脆拿着求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