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自己把人吓到了,李婳有些着急的想從窗戶爬進去。
才剛使力,這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溫珙臉色一變,冷聲呵止,“停下。”
他腳步匆匆,從屋内繞到屋外,再用手示意李婳到院子外面說話。
她能依嗎?
她當然不依。
于是當明心跟在溫珙身後出來時,便看見這樣一幕。
衣裳鮮亮的姑娘當着他家端方嚴肅的公子的面,雙手扒着窗沿就要爬窗進屋子。吓得明心連忙跑過去,想讓人下來又不敢上手,在原地手足無措的轉圈圈。
“李姑娘你何必呢,公子他都出來了,你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對哦。
還在挪動的李婳停下動作,突然反應過來。
她身子一僵,默默退出窗戶。看到溫珙側對着她,似乎又在看花叢中的蝴蝶。李婳大步沖上前,直接道:“你不能走。”
溫珙偏過頭,眼神中稍顯疑惑。
他自認為性情孤僻刁鑽世間無二,卻不曾想這李家姑娘比他更奇怪。
如今這李三目光躲躲閃閃,嘴裡支吾半天,編出了個稍稍合理的理由。
“我有個哥哥特别喜歡你的畫,他還未見過你,所以你不能走。”嬌生慣養的姑娘不認為别人會拒絕自己,所以話說的十分理直氣壯,好像對方不從便是對方的錯似的。
溫珙眼簾輕阖,似乎在思索她話中的可信度。
“據我所知,貴府共有兩位公子,李大公子與我有舊必不是他。而另一位白公子,”溫珙水墨畫似的清冷眉眼間困惑一閃而過,語氣波瀾不驚道:“我曾在書院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先前似乎也在街上見過。”
她一共就兩個哥哥,偏偏兩個哥哥溫珙都見過,這下可不知該說誰了。
白嫩的臉上多了兩邊淺粉,李婳咬着嘴巴有些尴尬,但片刻後又再次支棱起來。
溫珙既然說大哥李慎與他是舊相識,那就不能說是大哥。剩下的便隻有白枕了。
反正他不是說了嘛,他和白枕隻有一面之緣。說是白枕想見他絕對是合情合理。
李婳十分堅定地點點頭,語氣笃定道:“沒錯,就是白枕。他喜歡你的畫,所以想見見你。”
對方也不知是不是對自己的畫技過于自信,沒有再懷疑,淡淡應了下來。
他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伸出去點在花瓣上,拂去花間浮塵。輕微動作幾次後,一旁上下翻飛的彩色蝴蝶輕盈落到白皙指尖。
溫珙神色松動,手停在空中,有意無意間放輕了話音,“乘風書院五月初五會有休假,我可待見過令兄後離去。”
現在四月底,說白了就是多留七八日罷了。但李婳不管這麼多,她隻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大不了到時候再編點理由把人留住不久好了。
解決了這麼個心腹大患,李婳總算是能安分下來。本想老老實實回院子去,結果這男主絲毫面子不給她留。
将李婳送到外面後,溫珙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吩咐道:“明心,關門。”
敞開的院門就那麼在她面前被關上。
李婳站在原地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她鮮少被人冷臉對待,實在有些新鮮。不過這也正好給了她發揮的空間。
四下無人,唯有院門外種着的幾盆菊花陪着她。害怕吓着這些花,李婳特地彎下腰摸摸葉子以示安撫。
等再度起身,刁蠻無理的三姑娘重出江湖。
她今日穿的是淺紅長袖衫,外面套着件鵝黃半臂。彩色絲縧伴着豆白湘裙随風搖曳。整個人便似春日新芽般清麗,見之心曠神怡。
可惜清新秀麗的形象在張口瞬間蕩然無存。
“溫珙你什麼意思,我剛走就關門,不敢見人嗎……”
女聲傳到一門之隔的溫珙與明心耳朵裡,不算遠的距離很難讓人聽不清楚。
明心氣道:“此人直呼名諱,實在無禮。”
溫珙該是比他要沉得住氣,也沒理會門外人,自顧自回到房中接着收拾那些畫作。
有幾幅偶然被打開,隐約能看見人物衣角,旋即很快被溫珙垂下來的衣袖遮蓋住,瞧不清畫了什麼。
李婳叫嚣半天也不見院子裡的人有反應,倒是把自己府裡的其他人交了過來。
衆人不知這祖宗又怎麼了,隻得一時間圍在她身邊連哄帶勸,可惜起不到效果。
萬幸李婳鬧了一陣不見回應後自覺無趣,跑回自己院中去了。
和白枕要去書院的那一陣一樣,似乎每逢離别時厭惡值都漲的很快。不過是幾日的功夫,韓宴的厭惡值已經由60變為70了。
這日夜中,屋外似乎傳來打架的聲音,但很快就平息下來。
李婳睡得正香,忽然覺得有人輕聲喚她。
吵。
太吵了。
她隻想睡覺,懶得理會那些聲音,便翻了個身接着睡覺。
萬幸此後沒有聲音再度騷擾。
“救命!唔……”
平白一生吼,生生将李婳從夢中喊醒。同時叫醒的不止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