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李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被子裡睡覺的,反正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多虧了阿珉及時給的醒酒湯。
“姑娘。”阿珉輕輕叫她,看起來欲言又止,最後她眼一閉,快速道:“其實那白枕,也不像是什麼壞人。”
“他囑托我們不和你說,但是……”像是舉例子般,阿珉又往下說,“這醒酒湯就是他特意送來的。
還有姑娘病了那幾日,熬藥送藥皆是他親力親為,每日裡總來,問幾句你的身體便又走了。人還病着,又求四處替姑娘找大夫看病,最後自己也暈了一回。”
阿珉沒必要騙她,可系統的厭惡值也是實打實的,李婳這麼一聽,腦子也是糊塗起來。
系統卻是在她腦子裡播放原文:【在外人眼中白枕以德報怨,八面玲珑,故而美名遠播,人人稱頌】
李婳不管什麼美名不美名的,她隻知道自己受了白枕的好。
想到還要刷這人的厭惡值,李婳頓時覺得頭更疼了,她大口喝完了藥,收拾好就要去外面吹風。
昨夜的彩燈已經滅了,在白日裡也就起個裝飾作用,悄悄等待夜晚人少時偷偷亮起。她順着彩燈走,走到了廟裡的天王殿。
殿前左右種着兩顆松樹,李婳便坐在松樹下支着下巴看着四周,無聊時拿過荷包裡的小銀锞時不時向外砸過去。
偶爾會被路人遊客撿起,他們也是連連拜謝,嘴裡說着多謝小财神啥的,這些人有的會把銀锞子丢進功德箱,有的揣進衣兜裡。
她心裡數着數,手中随手又丢出去一粒銀锞子。
那東西在地上滾了幾圈,忽然銀锞撞上雪白衣角,落在鞋面後又不知滾落何處去了。
順着衣角擡頭看向來人,李婳一時不察,竟是手軟灑了銀子。
眼前人白衣飄飄,懷中如昨日那般抱着幾幅畫卷。垂眼看她時淺色瞳仁微微顫了顫,旋即快速移開視線。
溫珙隻輕輕颔首以表禮儀,而後毫不停留的邁步遠去,不知為何,李婳覺得他走路似乎更快了些。。
[恭喜宿主,男主厭惡值20/100]
不是,她還沒發力呢。
這人厭惡值漲的這麼快,怪不得就他一個厭惡值最高100。
李婳想趁熱打鐵,最好是今天就把人綁去李府裡走劇情,結果因為剛剛荷包掉落,銀锞子滾了一地,人們看見了,朝這裡圍了過來低頭去撿。
路被擋住,她隻好眼瞧着溫珙遠去。
四下是人們紛紛擠過來低頭張望,唯有他懷抱卷軸,背脊挺直,白衣逆行于人群中。
好不容易等到人少了些,李婳迫不及待向溫珙消失的地方找去。她還記得,他出了寺廟,往山中更深處去了。
山林中雪層上的腳印未消,李婳順着腳印走到了岔路口。
左右兩條岔路,李婳看到左側有腳印,便繼續跟着腳印走下去。
兩側樹木的數量漸漸減少,雪卻愈發厚重。入目盡是白色,像是進了什麼純白仙境。
四周風起,吹得人眼疼鼻酸,淚花兒直往外冒。
李婳莫名心中生怯,又見遠處不像是有人活動的痕迹,往手裡呵了幾口熱氣就打算原路返回。
就在這時,998出聲:【左前方樹下,裡面好像有人】
她定眼看去,果然在一顆老樹底下看到坨大雪堆跟周圍白雪融在一起,要不是系統提醒,她定然注意不到。
李婳揉了揉眼,感歎道:“不是吧,他就這樣被雪埋了?”
說着她拔起腿往那處邁步走去,隻是嘴巴不停:“也不一定是男主,萬一是誰沒力氣了倒在這兒也有可能。”
“不行不行,這麼冷會凍死的!”
李婳說着顧不上累,在雪地裡擡腳跑起來。
到了那堆雪旁,她伸手去碰那團雪堆。剛觸碰時的觸感還是松松軟軟的,再使點力就推不動了,簡直硬的跟石頭一樣。
這樣的念頭剛浮現在腦中,接着手腕感到一陣刺骨涼意,竟是被雪裡伸出的手牢牢梏住!
那手從雪堆裡出來,顔色不是正常的膚色,反而帶着些許青紫,明顯是在雪裡埋了一段時間。
李婳隻當是裡頭的人想求救,趕緊攥緊那隻手,奮力想将人從雪裡拉出來。
許是因為心裡緊張,李婳手中竟多了些冷汗,導緻那隻冰涼僵硬的手逐漸變得濕滑難捉。她換了個地方,繼續使勁往外拉。
“一、二、三!
“哎呦!”
她使了大力,在雪堆濺起之時重心不穩,猛一下跌坐在地。
冰涼的雪砸在臉上,李婳登時松手想去擦,不料那隻手跟長在她腕子上似的,死活不松開。
李婳看去,隻見原本的一片白色中多了半截身子,露出個滿是血污的臉以及衣衫褴褛的上半身。
【不是男主】
“我知道。”
李婳觀察着那人,發現他雙目緊閉,甚至胸膛也不見起伏,想來是快死了。
她忙坐起身伸出剩餘的手去拍那人臉部,“可别死啊,我好不容易才挖出來的。”
指尖才碰到僵硬皮膚,下一秒緊閉的雙眼便睜開,露出深綠瞳色,迅速鎖定李婳的位置後兩眼放光道:“總算是找到了。”
沒頭沒尾的話令人不解其意,李婳滿臉錯愕,綠眼睛的人見狀便繼續開始表情。
“聽不懂嗎?”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毫不掩飾道:“有人給我五百兩銀子,讓我殺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