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次日李婳就穿了衣服去找李婋學武。
不同于李婳院子裡奇花異草布在庭中,李婋院内特意空出了一處地用于練武。
此時李婋正提着長劍,見李婳來後便停了動作,準備換衣,怕李婳無聊還特意留下随身侍女熙歲配着她。
熙歲随李婋練武,身量颀長,眉宇間自有英氣飛揚,倒也另有風姿俠氣。
聽到練武之事還特意提了叫衆人皆來,人多熱鬧些。
待李婋換衣歸來,手中多了個紙張,她拿着張紙給李婳看,紙上畫着隻手,手腕處描着三角标志。
“這是啞女描述的,我已禀明父親,請他派人在城中排查,找找這标志是什麼意思。”
李婳看着上面的圖案,在心中描摹了一下,打算回去找十一問問也沒見過,萬一十一知道,沒準就能把這些拐子抓住了。
想歸想,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李婋領着她們去到了靠近前院的一處地方,才剛進去就見滿眼的兵器,槍劍弓鞭俱全,像是哪裡的武器庫。
到了地方李婳叫出十一,也讓李婋首次目睹了這位暗衛的真實形貌,暗贊一聲後便見阿瑾主動上前找他教武,當下也不拖延,扭頭去叫李婳學。
從沒見過這麼多冷兵器的姑娘心中興奮,裝模作樣紮了會兒馬步就累得不行,手悄悄往長劍那處摸去。
“你提不動。”李婋提醒,上前幾步打算阻攔。
李婳則不信她的話,回道:“還沒試呢你怎麼知道我不行,阿姐你讓我試試嘛。”
說着她就上前一手想要拿起劍,單手使力可惜毫無動靜,而後她咬咬牙加了隻手,兩手握着劍努力舉起。
舉是舉起來了,無奈下盤一時不穩,連人帶劍同時跌倒在地。由于并沒有什麼危險,十一等人也便忍着沒上前。
本以為她應該直接起來才是,可李婳坐在地上久久不語。就在衆人以為她在生氣時,她突然回頭。
日光下少年臉頰累得通紅,薄汗細密的敷在她臉間,愈發顯得唇紅齒白。眼角胎記像是露水中的扶桑花,熾熱鮮豔。
她随手擦了把汗,露出笑容道:“今日提不動,那我就明日、後日再試……總有一天我能提得動!小小一個劍,可難不住我。”
提劍是這樣,複活也是,隻要她一直努力完成任務,她總是能複活回到原本世界的。李婳悄悄握緊了手中劍鞘,鼓勵着自己。
姑娘笑得明媚張揚,瞬間使在場人心中輕松,李婋上前拉起自家小妹,替她擦去沾染上的灰,手臂使力便将劍放回原位。
“知道你厲害了,我替你記着你幾日能單手揮劍。”李婋俊秀臉上出現笑意,原本端莊的人難得有了幾分活潑的少年感。
“還有奴婢。”熙歲也跟着自家姑娘說話。
此處幾人嬉笑,便是十一也有阿瑾陪着不顯得孤單,黑布下嘴角輕勾,眼神牢牢追随李婳,是掩蓋不住的喜歡。
而幾步遠青石台階下,一雙白靴踩上地面還未掃盡的白雪,發出寂寥孤單的聲音。
白枕站在原地看着李婳與衆人打鬧,臉上含笑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手中無意識緊握成拳,指甲掐進掌心。
少年清俊臉上的笑意漸漸生出幾分苦楚,他明白自己要麼該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離去,要麼就走進去,融進人群中,而不是像個呆子般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嬉鬧,仿佛暗中飲鸩止渴的混蛋。
掌心的疼痛絲毫沒有使他的内心松快些,相反,随着痛感加深,白枕心中的自厭感愈加濃重。
他想,他就是混蛋,觊觎自家妹妹的混蛋。
一個正常人,怎麼會對相處不久的名義上的妹妹動心,分明極力壓制躲避,卻總是忍不住去觀察,去幻想。
不知廉恥,罔顧人倫。
她不該因為自己被困住,他也不該為此被困住。
白枕再度告訴自己,李婳是他的妹妹。
可是,就連想也不能想嗎?
不再壓抑感情,悄悄藏在心中就好了。就當做這是掩埋于泥土中,不為人知的寶石,隻要孤身一人時偷偷挖出,看上那麼兩眼,他或許就知足了。
那這樣……可以嗎?
白枕心中糾結,整個人像是入了魇般停在原地,随行的小厮明蠟見此不免出聲道:“公子近日怎麼了?總是看着某處發呆。”
他嘴上詢問,心中卻隐隐有了幾分猜測,但在未曾證實之前,明蠟還是不會向面前這位光風霁月的公子詢問的。
他可不傻。
小厮輕聲喚回了白枕理智,他搖搖頭,腳步一轉欲往前院走去。
“無事,還是先去找父親吧。”
雪地上留下腳印,卻在還沒走兩步時又再次停了下來,原來是前院來了個小厮,滿臉的喜氣洋洋,“好事!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