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一時不察順勢向外跌了幾步,轉頭一看,沈素君竟是匆匆往來處跑去。
事已至此,李婳也便走上前,定睛看去那幾個都是些半大小子,個個臉色不善的盯着她。
李婳雙手叉腰,努力裝出氣定神閑的模樣問道:“你們是哪家孩子,家裡大人呢?”
有個看起來是年紀最大的,上下看了看李婳身上的打扮,思索一瞬坦誠道:“死絕了。”
他說的坦蕩平靜,如同在說吃了什麼一樣,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李婳聽後待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半晌後抓耳撓腮,從頭上拔出根钗子,再從手裡褪了隻镯子,示意那小子來接。“我把這東西給你,你們買點好吃的,别再打地上那人了。”
“你……”另一個孩子上前,似乎要拒絕,卻被最大的孩子攔下。
孩子雖小,但已經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不該惹。收了钗镯一齊跑遠,雪地上空空蕩蕩隻餘幾串腳印。血迹被踩進地裡,小乞丐還暴露在地上。
空蕩蕩的麻袋裹着枯樹枝,看着便讓人心驚。
她蹲下,伸手輕輕碰了碰乞丐的肩頭,明明沒動多少力道,小乞兒卻渾身哆嗦,顫抖不停。
饒是如此,還是安安靜靜的,不發出聲響。
李婳脫下鬥篷蓋在那破舊衣上,試探着擡起乞兒的臉。
瞬間她隻聽見自己心髒彭彭跳動,失去鬥篷的身體變得無比僵硬。
小乞兒臉上髒污,頭發亂糟糟蓬起,雪粒夾在中間成了渾身唯一的亮色。
這倒不是讓李婳震驚的,她此刻正愣愣盯着那張黑紫的唇。
不大的嘴裡叼着塊肉,滴滴嗒嗒往下冒血。
乞丐狼崽子似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故意當着李婳的面松開嘴,那物無聲落下,混在地面一片血漬間。
是一隻耳朵,人的耳朵。
嘶。
李婳摸摸耳朵,總算明白這孩子問什麼被打了。但如今天氣這麼冷,她也不好細問,便叫來十一,讓十一送乞兒回去。
誰料十一剛向乞兒伸出手,小乞兒便猛地朝後躲去,手裡下意識緊緊攥住李婳衣角。
李婳見狀隻得褪下披風披在她身上,本想将乞兒抱起,無奈自身力量不足,正發愁呢,乞兒主動拉着李婳,帶着她順着沈素君留下的腳印走回去。
等李婳拉着乞兒回到酒肆中時,人幾乎都齊了。她環視一周,向迎上來的李婙問:“大姐呢?”
“聽沈素君說你有危險了,她等不到你幹脆領人出去找了。我怕你回來找不到人便留在這裡等你。”
李婙邊說着邊拉上李婳的手,細細看了一圈這才放下心來。
餘光瞥見一旁站着的乞兒,李婙彎下腰拿出帕子替乞兒擦拭,又喚老闆送上熱水,好一頓收整,幾人這才坐下。
木桌子上擺着個瓷瓶,瓶内是一束梅花,不是朵朵并起的含苞模樣,反而梅花開的濃烈。
李婙指着梅花笑得開懷,“看來今年呐,是我們大姐李婋,李憫人得了頭籌了。”
“二妹。”遠處傳來一道沉着女聲,是李婋的聲音,順聲望去,見李婋身披紅色披風,走在衆人前頭,大步走了進來。
李婳看癡了,暗暗歎道好一個将軍模樣。
這般想着,紅袍将軍轉臉朝她看來,臉上總算顯露出幾分輕松,眼中也多了幾分溫情。
李婋走上前,在李婳面前蹲下,眼中滿是認真道:“知道你愛逞強,隻是你救人也要三思才是。若是他們起了歹念,你又不會武功,屆時該如何脫身呢?”
李婳正想回自己是被推出去的,但如今人多她也不好明說,心念一轉幹脆道:“阿姐你是知道的,我有人保護。”
她眼睛悄悄瞥了眼外邊,示意李婋自己有暗衛。
李婋果然臉色緩和許多,伸手将紅梅從瓶中摘下給到李婳,輕聲道:“那你也該多想才是,這梅花就罰你舉着,做個懲戒。”
“我不要啊,不是說不罰我的嗎!”
……
幾人同上馬車,路途中李婙眼睛在李婳身上左看右看,欲言又止的意味表現得極為明顯,李婳忍不住主動開口道:“二姐姐你在看什麼呢?”
李婙向李婳處挪了挪,壓低聲音道:“你如實和我說,你和沈素君同去的,到底是你主動提的讓她去找援,還是什麼别的?”
此話一出李婳便想起了自己背上那股莫名傳來的力道,找系統核驗後她将事情一一說了出來,李婙立時臉色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