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祭了竈神将屋子除塵灑掃幹淨後,已經來到臘月二十五。
因着是在這裡過的第一個新年,賀澤和宋老爺商量後早早把福泰酒樓關了,給酒樓裡一衆夥計們放個早假,讓他們能有更多時間和家人團聚。
最重要的是,賀澤再不置辦新房和成親時用的一應什物,就來不及了。
這一兩天鎮上大大小小的鋪子都快和賀澤混熟了,他買的東西一車一車往村子裡運,把人看得直吸氣,隔壁村财主過年也沒有這樣豪氣的!
震驚過後有人開始酸溜溜找事了,跑到沈家門前故意說閑話:“聽說賀小子買了好些東西往家裡運呢,怎麼,他沒往你們家裡送?”
當時剛好是沈長樂的二嬸,也就是沈俞親娘在場,她是個刻薄不好相處的人,當即就變了臉朝那人啐一口沫子:“他送不送關你屁事!再說了,樂哥兒那小賤皮自己都不在意,過年都不回他親奶家瞧瞧,被祖宗們知道了,準要他好看!”
金巧兒的戰鬥力梨花村許多人是見識過的,那人悻悻然閉嘴又灰溜溜走了。
隻不過把說閑話的人趕走以後,金巧兒卻是越想越氣,要說有再大的仇也不是,又不是家裡人死絕了,連過年這麼大的事都不回家,像什麼樣子。
更何況前兩日在外跑商的沈小叔沈炎都已經回來了。
要說沈家這一代最出息的除了考上秀才的二子沈泉,就是在外跑商掙大錢的老四沈炎了。他也是如今沈家當家的話事人,他說往東就沒人往西。
進屋後金巧兒把沈長樂的事告訴了沈老頭,沒想這個老婆子卻突然不急了,慢悠悠道:“罷了,他不想回來便不回來吧,左右現在我有我炎兒回來了,還有你們這一家子可靠,任他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兒在外蕩去吧。”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承認沈長樂是她孫子的事了。
金巧兒表面裝作善解人意的好二嬸,背地裡差點把牙花給笑掉,她可是偷摸打聽到小叔子要給家裡人分銀子,現在少一個人,那她不就多分一點嘛!
沈長樂還不知道沈小叔回來的事,是賀澤來來回回往山上搬東西時别人告訴他的,回來後他就給沈長樂說了。
他們都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叔沒什麼好印象,錯就錯在他是個沈家人。
今天搬了一天東西,但賀澤依然精力充沛,晚上他做了好幾個菜,三個人一起吃也有股恬淡溫馨的感覺。
飯後賀澤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找到李婆婆:“最近太忙了,都忘記給您歇假了,李婆婆,今天太晚了,要不您明天再回去?到時候我親自送您。”
李婆婆何時見主家對自己這麼和氣,當即有些誠惶誠恐:“诶喲賀老爺,您可别這麼說,使不得使不得。”
“我家裡的事哪裡比得上照顧您和沈夫郎重要?”李婆婆面帶笑意,“您和沈夫郎最近挺忙的吧?我跟着在身邊還能幫襯一二,再說了,我還答應了沈夫郎幫他縫嫁衣呢。”
成親要準備什麼東西其實賀澤不甚清楚,當下聽到李婆婆這麼說,他立即表示感謝。
“那行,到時候李婆婆你跟着我們倆一起過年,還不至于讓院裡太冷清。”賀澤笑着道,他和李婆婆談話的過程中知道明日該打年糕了,下意識補充,“長樂最喜歡吃的就是年糕了,到時候可要多打點。”
“诶,好!”李婆婆笑眯眯回,賀老爺和沈夫郎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裡的,雖說兩人還沒成親就已經住在一起不太合規矩,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小兩口把日子過好就成。
沈長樂剛才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一出來就看見他們兩個人面上都帶着笑,不禁也輕輕彎了彎嘴角,上前問道:“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高興。”
才不過分别一小會兒,賀澤就感覺到思念了,他忙不疊湊上去輕摟住沈長樂的腰身,臉上是下意識洋溢起的幸福:“在說明天打年糕的事,怎麼,你聽了有沒有也跟着高興?”
家裡還有别人在,沈長樂下意識想掙開賀澤的擁抱,但沒成功,不由頂着兩道熱切的眼神,洩氣似的無奈點了點頭,隻是臉上添了點淡绯色,襯得整個人更加讓人稀罕。
尤其是給賀澤差點看呆了。
李婆婆暗暗吃吃笑起來,心領神會主動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個年輕人。
她孩子都生了好幾個,孫子都有了,自然懂得年輕人嘛,有時候火氣上來了,一個對視就像天雷勾地火,一點就着。
剛把門悄悄合上,李婆婆卻聽到一陣敲門聲,她疑惑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上門,一邊高聲喊道:“就來!”
屋裡的兩人聽到聲響也出來了,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門口,幾人都愣了愣,最後還是沈長樂遲疑道:“你是……小叔?”
屬于原主的記憶已經很模糊,沈長樂也是回憶了好久才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