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快到十一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涼意,更何況是有風的晚上。
出來時賀澤提前讓沈長樂多披了件長袍,就是怕他冷着,不過出來隻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沈長樂還是冷得打了個噴嚏。
賀澤立馬緊張道:“長樂,你沒事吧?要不你先回去,我跟着?你放心吧,我肯定給那欺負你大姐的姓陳的一頓教訓。”
揉了揉鼻子,沈長樂聽到賀澤擔憂的叨叨,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但又很快掩飾下來,淡淡瞥他一眼:“再廢話,你就先回去。”
賀澤眉頭一耷,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沈長樂卻輕輕擡手,壓低聲音道:“别說話,他們出來了。”
借着微弱的夜色,沈長樂終于看見隻有一面之緣的沈寒露,她嫁到陳家也有一兩月有餘,整個人卻更顯得瘦弱,背脊微偻,腦袋低得更下來,一副深受折磨的模樣。
沈寒露落在最後面,走在最前面的是沈老太和沈家二叔沈泉,此刻他們壓低着嗓音像是在商量着什麼,中間走着一個沉默的漢子,憑沈長樂不多的記憶,想起那應該是沈寒露的爹,也就是沈長樂的三叔沈山。
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人,連沈寒露的娘周慧萍都沒要她跟來。
沈長樂眉頭始終輕輕擰着,對沈家更加厭惡,他不明白本應該是沈寒露最親近的人,反而在她受到傷害時跟着别人一起欺負她,還要讓她向加害者道歉。
心中有些悶,面上沈長樂神色卻更加肅冷。他和賀澤不動聲色遠遠墜在後面,覺得腳底都快磨出泡時,才終于見到一處村莊,随後沒走多久,就到了陳家。
而随着離陳家越近,沈寒露腳步越慢,最後直接停在原地,渾身發着抖,搖着腦袋口中哭喊:“不要、不要……”
沈老太眉頭一皺,一巴掌甩在沈寒露臉上,還招呼着沈山上前伸手捂住她的嘴,讓她不要驚動别人。
随後她先帶着沈泉進了陳家,當然,手中提着那兩隻大母雞。不知裡面聊得如何,後面沈老太出來時眉頭舒緩,臉上還帶着笑意。
“看來陳家接受了沈老太的道歉。”賀澤抱臂靠在牆邊,眉頭一挑道。
沈長樂遠遠望着那邊,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隻見沈老太強硬拉扯着沈寒露進了陳家院子裡,最後拍拍手直接帶着她兩個兒子就打算原路返回。
他們打算等沈老太走後再去陳家,沈長樂答應了周慧萍會幫助沈寒露,可他也隻能讓賀澤武力威脅一下,治标不治本,說不定後面陳家依然會打罵沈寒露。
可是除此之外,沈長樂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他還沒有整理好雜亂的思緒,安靜的村子一角忽地傳來拳腳打罵聲,還有女子哀哀痛呼聲。
賀澤瞬間收起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和沈長樂對視一眼,他點點頭:“看來等不了了,我先進去看看情況,把那姓陳的壓制住,之後你再進來。”
兩人仿佛早有默契,隻需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賀澤眼神一凜,翻牆進去就看見一個醉漢壓着沈寒露打罵,全然不顧她的哭聲和求饒。
怒火瞬間被點燃,賀澤沖過去一腳把那漢子踢到牆角,那姓陳的喝得醉醺醺的,神志不清,怎麼可能是賀澤的對手,因此他雖然憤怒有人踹了他,卻很快被賀澤打趴下。
等了一會兒屋裡陷入安靜之中,賀澤轉頭環視一周,發現左邊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裡面應該是有人,但可能是畏懼賀澤,一直哆哆嗦嗦躲在裡面沒有出來。
動作微微停頓,賀澤看見沈寒露依然瑟縮着環抱住身子縮在桌子底下,心中頓時有些不忍,他上前兩步想要安慰一下她,沈寒露卻像是陷入應激狀态,渾身顫抖得更兇了。
無奈之下賀澤隻好先出去,把沈長樂帶了進來。
“你先安慰一下她吧。”賀澤輕聲道,他側着身子面對沈長樂,餘光中卻瞧見那打開的門縫又加大了幾分,隐隐約約看出一點人影,賀澤心中冷笑,有了打算。
“我在外面等你們。”
沈長樂眉頭微微一挑,面上神色不動,隻是輕輕點頭。目送賀澤離開屋子後,沈長樂走到沈寒露面前,小心喚回她的神智。
“别怕,我們把欺負你的人都趕走了,你現在安全了。”
沈寒露表情一直愣愣的,嘴角挂着血絲,臉上都有很多傷口,沒有衣物蔽體的地方尚且如此,更不用說衣服下面。
那姓陳的真是個禽獸!沈長樂眼中第一次露出明顯的怒意,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攥緊,差點也想轉身給那姓陳的一拳。
“你、你是樂哥兒……?”沈寒露神色一怔,顯然也有些不可置信會在這裡看到沈長樂。
沈長樂道:“你的房間在哪?我們進去聊聊。”
等堂屋裡人都走光,隻剩下沈寒露丈夫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時,那個打開了一條縫的房門發出微弱的“吱呀”一聲,從裡面蹑手蹑腳走出來一個人。
下一刻,他撞見重新又返回的賀澤,吓得一哆嗦,眼睛一瞪,差點摔倒在地上。
“你、你……你不是走了嗎?”
賀澤不帶笑意地勾起嘴角:“你這老匹夫我還沒收拾,怎麼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