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很快又進入十月。
秋風一轉,枯黃的葉片打着旋兒地飄落在地上,帶起一陣秋天的涼意,讓人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領。
這些天又降溫了,賀澤便上布莊給沈長樂買了幾身衣裳,他自己卻沒有置辦衣物,還是那身短打。
賀澤不是個注重外欲的人,衣物隻是拿來裹身避寒,夠穿就行,再說了,他整天在鍋前忙活,穿得再好也要弄髒。
他的醬香餅在秋天正式來臨時,迎來又一場火爆,可以想見到了冬天,生意會更加好。
畢竟冬天人們都想吃點暖和熱乎的東西,尤其是對于來鎮上做工的農家漢子,秋冬地裡不忙,可以有更多時間到鎮上做活補貼家用,這個時候吃上熱乎乎油汪汪的醬香餅,再配上一碗羊肉湯,那叫一個爽快。
至于王二偷師學藝開起來的醬香餅鋪子,最後沒有堅持一個月就慘淡關門。
當時賀澤當着衆人的面把他做的事全部揭露出來,說王二用的原料是以次充好,要是不抹上味道重的醬料,說不定都能清晰吃出來黴味,這下誰敢繼續去買?
同時賀澤還趁機澄清了謠言,說那天來鬧事的婦人就是因為買了王二家的醬香餅,這才惹得小小一個孩童連續拉了三天肚子,聽到這裡,原本還打算不在乎這些悄莫去買的人,頓時止住了想法。
笑話,他們是貪便宜,可要是因為貪便宜惹得身體出了毛病,從而去醫館拿藥治病,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王二的鋪子沒幾天就恢複到原來慘淡的模樣,甚至偶爾有人路過時,還要對他吐口水大聲咒罵,說他黑心肝賺虧心錢鋪子遲早倒閉。
應了這句話,王二最後真的關了門把鋪子轉賣了,後來聽說他好上吃酒,整日在家裡醉生夢死,把好好一個家整得烏煙瘴氣。
不過這些,都與賀澤無關。
賀澤按照一周七天休息一天的原則,空出一天時間來把家中事情料理好,當然,他現在能這樣做純粹是因為有固定食客,歇上一天不礙事,畢竟他們都在等他做醬香餅呢。
這天就是休息的一天,趁着天氣好,賀澤把家中清掃了一遍,又把衣裳拿到山下河邊去洗,屋子原來是山中獵戶住的,冬天的棉襖和被褥都沒有,需得重新置辦,因此也不用像村裡其他人一樣費力濯洗了。
現在村裡人都知道賀澤和沈長樂兩人定親的事,也知道賀澤這漢子足夠疼未來夫郎,這不,村裡有哪家漢子會幫自家媳婦或者夫郎洗衣裳的?
和路上碰見的嬸子大娘一一打過招呼,賀澤抱着木盆快步上了山,他心情很是放松,最近日子欣欣向榮,怎麼能不叫他樂呵。
快到家門時賀澤忽地頓住腳步,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因為他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石頭蹲坐在山中小院的院門前,抓着一根野草在手中糾結地扯來扯去,臉上那濃密的眉毛像兩條毛毛蟲,緊緊皺在一起。
賀澤忍不住笑了,上前逗他:“小子,蹲在我家門前做甚?”
石頭被吓得一個激靈,立馬站起來,臉上帶着尴尬和不自然的表情。
“我、我……”
他小聲嗫嚅着,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來,賀澤善意地笑笑,沒再追問,把門打開又站在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不跟進來?”
于是石頭連忙跟上。
賀澤知道沈長樂會高興這小子來家裡,便跑到房間裡去喊他,他自己則進到廚房,開始忙活起午飯。
見到沈長樂出來,石頭終于放松了一些,但他話還是不多,偷偷瞧上幾眼沈長樂,石頭從懷裡掏出了什麼,直接遞到沈長樂的手中。
沈長樂疑惑地看了一眼石頭,低頭一看,發現是幾顆鳥蛋。
他下意識皺眉:“你又爬樹了?”
正要揚起笑容的石頭臉色一僵,又默默低下了頭,看起來有些黯然神傷。
“抱歉。”沈長樂立即道歉,小心地牽起石頭垂在身側的手,還鼓勵似的揉了揉他的頭,“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隻是擔心你又爬樹,萬一摔下來受傷了怎麼辦?”
沈長樂輕輕彎了彎嘴角,把下意識擡起頭的石頭都一時間看愣了。
“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不過下次來家裡玩,可以不用帶東西。”
看見沈長樂最後接受了自己的禮物,石頭緩緩抿唇笑了,這一笑,露出他右臉頰一個小小的梨渦,倒是帶着幾分孩童的天真爛漫。
“你喜歡就好。”石頭臉紅了一下,隻是他臉上有些黑,并不是很明顯,他又繼續酷酷道:“放心,我從三歲就學着爬樹,不會摔下去的。”
“這是麻雀蛋,用火烤着最好吃。”石頭指了指沈長樂手中那幾個鳥蛋,想到沈長樂哥兒的身份,肯定沒有烤過鳥蛋,便想直接拉着他的手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