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寒強勢,經常用你敢如何如何我就打斷你的腿來威脅子女,其中當屬沈二少被此番恐吓最多,宣赢居中,沈休最少。
不過饒是任寒再兇巴巴地吓唬,沈家哥兒幾個的腿仍舊安然無恙,能跑能打。
大家都知道,任女士嘴硬心軟。
一夜過後,或許是沈仲青做好了妻子的思想工作,翌日早晨,宣赢穿戴整齊,一家人用完早餐,任寒不等他說什麼,吩咐鐘姐跟着宣赢一起過去,同時交代還要把天星所有傭人都帶上,她倒要看看賀家能不能住得下。
她原話是這樣說的:想要宣赢回去行,這些都是宣赢的人,賀太太看着安排吧。
宣赢啼笑皆非,一頓央求,好在沈仲青也伸出援助之手,鐘姐一行人才沒跟着去。
臨走前,任寒叫住他:“兒子,從你叫我第一聲媽起,我永遠是你媽,這裡也永遠是你家,不用委屈,也不用看任何人臉色。”
宣赢喉結滾動,點頭說:“知道。”
沈休原本重新給他安排了助理,宣赢一概回絕,他形單影隻地走出沈園,沒有司機,沒有保镖傭人。
出了沈園,腳下綠蔭紛紛,頭頂晴空萬裡。
從這一刻起,他離開沈園這座福樂窩,必須得一個人闖一闖。
預想中的不安與恐懼并未出現,宣赢眯眼望着陽光,内心忽感放松,以前也曾獨自生活,那時的他身處黑暗,如今的他有家人撐腰,無論怎樣,他都不再害怕。
他快速地習慣了身旁無人關照,并且有種期待感,像剛學會走路的孩童,渴望能跑起來的那一天。
沈園周圍安保森嚴,打車耽誤了些時間,宣赢抵達醫院時,賀家屋檐下的那幾位已經到齊了。
看樣子出院手續已經辦完了,賀此勤拎着一隻背包,另外一個....
楊如晤背對着他,單手插兜,不知跟賀此勤說了句什麼,逗的賀此勤樂不可支。
宣赢敲了兩下虛掩的房門,随後推門進入。
所有人的目光循聲而來,宣赢下意識地去尋找楊如晤的眼睛,隔着賀此勤,楊如晤默契地接下這個目光。
二人眼神在空中短促地碰撞一下,宣赢很快錯開,對衆人微笑:“路上耽誤了些時間,抱歉。”
住院期間宣赢一面未露,特挑出院前來,令趙林雁很是不解,但她似乎找到了與宣赢相處的要點,并未跟過去那般莽撞地去問你怎麼來了。
她娴靜端莊,默默注視親子。
這種反應足夠耐人尋味。宣赢暗誇趙林雁病一場反倒長進了,他走過去,接過趙林雁手裡的包包,用跟生母極其相似的面容,對她款款一笑:“媽,我來接你出院。”
一切的聲響定格這一秒,或許過了很久,或許隻有喘息之間,楊如晤輕輕咳了一聲,轉眼所有聲響恢複如初。
趙林雁先是迷茫,很快她欣喜若狂,抱着賀成棟的手臂,喜極而涕。
“宣赢來了。”賀成棟一邊扶着妻子安慰,一邊招呼宣赢,“吃早飯了嗎?”
宣赢點頭:“吃過了。”
“哥,你最近去哪兒了?”賀此勤親昵地搭上他的肩,“這陣子忙嗎?”
原來隻要一個人肯低頭,就能換來所有人的安甯,宣赢不免自我嘲諷,瞧瞧,你多有份量,一個笑一聲媽,就能給這場家庭倫理劇畫上完美句号。
宣赢不動神色地側身,躲開賀此勤的手:“還好。”
病房向陽,室内明晃晃亮堂堂,宣赢背對窗戶,明豔的光線掃在兩隻耳朵上,跟充了血似的通紅。
楊如晤再去瞧宣赢臉色,隻一下便微微眯了下眼。
乍看宣赢與平時無異,隻是那雙眼亮的不太正常,臉頰上還略帶幾絲潮紅。
“宣赢,遞張紙巾給我。”楊如晤示意床頭邊。
被他忽然點名,宣赢莫名緊張了一下,所幸這要求簡單,宣赢不疑有他,抽出一張紙巾。
二人中間隔着賀此勤,宣赢既沒掩耳盜鈴,也沒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從賀此勤身前遞給他,楊如晤表現也極其正常,隻是在接住時,指尖往前一探,在他腕間刮了一下。
這男人當真有底氣,竟然在賀此勤眼皮子底下玩弄把戲,宣赢驚的後心跟讓人狠狠擂了一下,手腕僵硬地支了半晌,聽見中間那人的呼吸聲,又是一陣緊張,猛然扭頭去看。
兄弟二人的眼神不期然撞上,賀此勤靜靜看他幾秒,晴朗一笑:“哥你怎麼了?”
宣赢若無其事:“沒事。”
“沒事啊?”賀此勤撞他一下,玩笑又說,“我以為你做什麼虧心事了呢,瞧着緊張兮兮的。”
宣赢反唇相譏:“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吧?”
“怎麼會呢,你可是我親哥。”賀此勤再次搭住他肩膀,扭頭又問楊如晤,“對了哥,前陣子你也不見人,去哪兒了?”
楊如晤不緊不慢地擦着手心,用完扔進垃圾桶,掃眼過來:“你不是知道麼,談戀愛去了。”
周遭又是一靜,當宣赢發覺楊如晤目光轉移到他這裡時,内心警鈴大作,拎着趙林雁的包包,徑直就要往門口沖。
“宣赢!”趙林雁終于從沉浸在兒子可能已經原諒了她的喜悅裡出來,連忙跟過來,“你,,,,你又要走了?”
一經提醒,宣赢想起自己忘了件事兒。
他深呼吸一下,回頭:“我以後會住下。”
除宣赢之外,剩餘幾人的臉色可謂色彩紛呈,驚喜的,欣慰的,還有.....
楊如晤站在所有人之後,目光裡有詫異,還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