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啞巴了?”宣赢放下手,翹起一條腿,擡擡下巴,“問你呢,你帶不帶?”
楊如晤良久未做回應,随後也學他翹起腿,靠住沙發閉目養神:“你強人所難。”
宣赢毫不意外,也不做胡攪蠻纏,甚至還因為楊如晤無言的那幾秒而心生自豪。
挺可以了,能把楊如晤堵的啞口無言,試問誰有這本事。
下午楊如晤在宣赢的默許下參觀了天星内外,最後在地下一層停留了下來。
這裡跟宣赢給人的感覺很像,有沉默有鮮活,亂中有序,宣赢就在這裡,也在楊如晤的注視下坐在了工作台前。
下午的時光在松弛的氛圍裡慢了很多,二人雖相談甚少,但不至于過分冷清。
楊如晤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中國建築史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他翻頁很慢,也會一邊看,一邊随口問一句與書籍毫不相幹的話題。
比如最近胃口怎麼樣、天星工作室誰在負責運營,比如程願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宣赢一直在認真進行修複工作,很久才會回答楊如晤的問題,導緻這些對話通常被拉的很長。
等待他回答的期間,楊如晤會把書放下,直到宣赢開口,他才會重新翻看。
楊如晤在天星待到暮色降臨,沈休進門時他把書簽放好,合上書放回原位。
“晚上留下吃飯吧。”沈休過去坐到他身旁。
楊如晤看下時間,婉拒道:“下次吧,後面有個會。”
宣赢一手拿着手電觀察料子,一手拿着筆做記号,見楊如晤要走也沒起身相送,倒是沈休送完楊如晤回來,在他眼前揮了下手,笑他沒禮貌。
“我沒趕人已經夠禮貌了。”宣赢打了個哈欠,“爸媽呢?”
“去見朋友了,晚上就我倆了。”沈休說。
宣赢放下工具,擡頭笑他:“你說你老婆成天往外跑,你還挺放心?”
任玥熱愛自己的事業,時常天南海北地跑,也是因為工作原因,将婚禮推了又推。
沈休對此倒不介懷,結婚證領了,心也綁一起了,無論再遠,總歸不會離心。
晚間二人在天星用了晚飯,沈休叮囑宣赢早點休息,剛要離開手機響了起來。
沈休看着手機屏略微詫異,楊如晤走将将一小時,此時竟又打來了電話。
“怎麼了?”宣赢見沈休停下,擡頭問他,“誰啊?”
沈休将手機界面遞到他眼前晃了一下,二人對視一眼,皆猜測楊如晤大約落了什麼東西在這裡。
畢竟楊如晤一下午都是與宣赢單獨在一起,沈休在接起電話時一并按下了擴音。
電話甫一接通,沈休還未說話,隻聽電話那邊的楊如晤輕輕咳了一聲,這咳聲一點都不突兀,且還十分自然。
“宣赢最近怎麼樣?”楊如晤聲線平淡,似乎下午的見面渾然不存在。
宣赢聽得糊塗,沈休先是與宣赢一樣疑惑,不過一秒,過去的光景閃現在腦海,随即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楊如晤的确沉穩,且為人處事相當有水準,不過作為昔年室友,沈休知道楊如晤有一個外人無法知曉的習慣。
這一聲咳恰似某種信号。
“宣赢啊...”沈休打量身旁宣赢,睜着眼胡扯,“不早跟你說了,喝多了上樹要去火星,腿摔斷了,最近不能出門。”
一旁的宣赢:“?”
“嗯,養的怎麼樣了?”楊如晤問。
沈休回道:“身體不舒服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果不其然,楊如晤那邊傳來一個低低的女聲:“你問問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宣赢這才明白,楊如晤大約在離開沈園之後回了賀家,被趙林雁撞見,因為自己長期不接趙林雁電話,楊如晤被催着來打探消息了。
宣赢心情一下子變得很複雜,關于病情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被趙林雁得知,沈休知曉他心中所想,若沒有那晚的暈厥之下被楊如晤得知,沈休必定會站在他的角度連帶楊如晤一起隐瞞。
隻是事情已發生,楊如晤冷靜自持,不多問不多管的态度令他好受很多,然而楊如晤與他非親非故,此刻卻短暫地跟他站了同一陣營,幫他與趙林雁周旋。
欠人情債果真不好受,宣赢索性坐實沈休那聲脾氣不好,随手撿了塊原石,往地闆上一砸,冷聲道:“沈休,你煩不煩!出去打電話。”
沈休紋風不動,笑對電話裡說:“你瞧,又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