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夾菜的筷子瞬間一頓,不明白姜歡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被賣之前,我都呆在我們村子裡,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隔壁村了。”
她又将頭扭到莊山,莊山之前是在官宦人家當差,知道的事情當然比他們小娘子多。
見她們有興趣,便将那些事情一一道來。
大魏朝雖曆經四代,到了如今的魏宣帝執政,前十年的治理頗為嚴謹,可直到韓昭做了宰相後,魏宣帝便開始松懈。
再加上這幾年災禍不斷,北方邊境侵擾,百姓的日子過得是越來越差。
當然這些話,莊山是無意中聽人提起的。
姜歡聽到韓昭兩個字時,不知為何心中頗為熟悉,她于是又問他。
“這位韓相公是怎樣一個人?”
莊山微微皺眉,想起前主任對此人評價。
“亦正亦邪。”
姜歡驚訝地看着他。
莊山解釋道:“此人對大魏的治理很是盡心,”不然魏宣帝不會任性地将權利給他。
“但是,他确将将任由自己的親信,公然地在朝堂上拉幫結派,更甚者縱容那些人為非作歹。”
莊山說着,不知想起什麼,情緒突然失控起來,他蓦然提高了聲音,聲音帶着幾分凄厲
“就因為他的兒子喜歡吃雀舌,便讓人每日捕殺禾花雀,直至京城方圓百裡,無一禾花雀存活。”
姜歡看到他眼底的悲痛,她本想止住話題,沒想到旁邊兩人的反應卻出人意料。
阿筝連連聽的感歎,眼中流露出幾分豔羨。
趙秀年紀小,又無父母親族庇佑,一直都是天生地養,吃麻雀這事他熟悉,可是吃雀舌他有些幾分好奇。
“那雀舌有這麼好吃。”
莊山此事冷靜下來,他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禾花雀被人們成為天上人參,有錢有權的那個不想長生不死。”話語間帶着冷冽地諷刺。
趙秀不管,一聽到這兒,他頓時興奮的看着姜歡
“我想嘗一嘗。”
莊山瞬間起身,不再吃飯,回了廂房。
姜歡面無表情看着趙秀,冷冷道:“不想吃飯就直說,往日你就喝水填飽肚子。”飯沒吃幾口,就想上天,看來小孩就是不能慣,一慣就得寸進尺。
說着,姜歡準備拿走他的飯,趙秀趕緊伸手護住。阿筝見狀,趕緊拿起碗,快速地将碗裡的飯吃完,麻溜地起身離開,獨留趙秀接受姜歡的思想教育。
一頓晚飯就這樣落下帷幕。
已是月末,天上月亮半彎,泛着明黃的光暈,照在四方院中,姜歡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咕咚一聲悶響。
一道明亮的閃電,突然劃破天幕,像是撕開那遮蓋的幕布,一場大雨傾盆而落。
雨已下了三天,這三天裡,食肆地客官不多,四人便有些清閑,姜歡于是叫了帶着他們坐在靠窗的桌案旁喝茶。
雨聲陪茶,四人都感到十分惬意。莊山也恢複到平常沉默寡言的樣子,兩人在姜歡的教育下,也不在提那晚的事。
阿筝看着窗外雨滴,突然,她間一個人,身着蓑衣的身影匆匆朝食肆奔來。
阿筝趕忙伸手拍着旁邊的姜歡。
“掌櫃的,掌櫃的,來人了,來人了。”
姜歡喝了口茶,不急不忙道:“來人就來人,你這麼着急幹什麼。”
莊山也朝窗外看去,看着逐漸靠近的身影。
莊山瞪大了眼睛,“是半夏。”
姜歡立馬站起身來,看着不過距食肆不過百米的人,消瘦的身形,熟悉的衣物,确實是半夏。
姜歡:“我去看看,你們先坐在這兒,先别過去。”
姜歡到了大門處,半夏也進了門。
一踏進大門,姜歡幹嘛拿着一塊布走上前,先幫半夏将蓑衣卸下,後拿起布來,準備擦她淋濕的臉和頭發。
一瞬間對上半夏的眼睛,姜歡頓時愣在原地。
她見半夏眼睛腫的如核桃般大小,眼底通紅,她嘶啞着聲音,喊了一聲:“掌櫃。”
後帶着幾分哽咽道:“我娘她走了。”
其實那日她問過林大夫後,心中早有猜測,可沒想會這麼快。
姜歡沉默不語,隻是将她拉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不一會,壓抑地哭聲,慢慢地轉為凄厲的哭叫,伴随着門外陣陣地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