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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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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安慢條斯理地說着,而後又續上了幾根線香。

“何況我見你已反複寫了如此多次,字迹卻越發飄忽不定,想來貪嗔癡未曾去,苦厄不曾度,報障業障煩惱障仍舊存在。”

“何處不能抄經?何經不能靜心?如此執着于外物,有所為而為,還說自己沒着相嗎?”【1】

林凡安聲音不大,語氣也甚為溫和。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番話,把盧點雪問得啞口無言。

她垂首陷入沉思,默然許久。

“你說得對,近期是我太過浮躁了。”

“我此次來寒山寺内清修,目的确實跟以往不同。與孫隆一番對峙後我便一直在思考,我,這個應天巡按,真的隻是我自己?我是應天巡按,還是應天巡按是我?”

聞言,林凡安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既已選擇去抄《心經》,那便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盧點雪點頭以示贊同:“我知道‘應天巡按’一職是個虛相,是指代一個職位的名稱而已。不過,我依舊認為我這個實體可以發揮我作為一個人的能力,賦予其一定的意義。一個虛幻的名稱并不足以定義我,但我卻可以做出行動,将這個虛相與我聯系在一起。”

“當是時,孫隆以王權逼迫我停手,說我這個應天巡按之所以能如此威風,皆是因我背後站的是皇上。我就是如是反駁他的:我,隻會是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但事實上我也一直在反複琢磨這句話。此話說出來容易,可實際要想做到卻極為困難。知而未行,實則未知,在此方面我仍是迷惘的。我連我自己都看不明白,如何才能觀照他人,緻良知呢?”

“原來如此,”林凡安颔首,了然于心,“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是這般道理。”【2】

“你師從卓吾先生,又是王門心學泰州學派之中人,如何證心明道,如何知行合一的道理,想來也無需我多言。若是一時想不明白,倒也不必一直執着于此,見機行事,随遇而安。”

“還記得天泉證道嗎?陽明先生有所謂‘王門四句教’,其門人王畿、錢德洪對其産生争執,見解不一。王畿以為‘心’‘意’‘知’‘物’四者“無善無惡”;而錢德洪以為四者有善有惡,須‘為善去惡’。二人相持不下,遂于重陽之夜于紹興天泉橋,王守仁處質證。” 【3】

“先生曰‘二君之見,正好相資為用,不可各執一邊。汝中須用德洪功夫;德洪須透汝中本體’。也就是說,一人認為四句教有誤,心體無善無惡,人身隻需不被習心所侵蝕,便可守住心體,故而意之動無善也無惡。另一人則認為四句教無誤,認為無善無惡乃天命之性,聖人是如此,但常人難免有習心在,也就是佛家所言的貪嗔癡,有業力,故而意之動是有善有惡的。不知澄懷你研讀了這麼久的心學,對此可有所感悟?”

“都不夠中庸,”盧點雪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一個太過超脫,一個太過拘泥。誠如先生所言:我這裡接人,原有此二種。利根之人,世亦難遇,本體功夫,一悟盡透。此顔子、明道所不敢承當,豈可輕易望人!汝中之見,是我這裡接利根人的;德洪之見,是我這裡為其次立法的。二君相取為用,則中人上下,皆可引入于道。若各執一邊,眼前便有失人,便于道體各有未盡。”【5】

“依陽明先生之見,王畿便是利根之人。利根之人,直從本源上悟入。人心本體原是明瑩無滞的,原是個未發之中。利根之人一悟本體,即是功夫,人己内外,一齊俱透了。”【6】

“利根鈍根之說,本為佛家所言。有人生而知天下通行之大道,從容行之即可一步登天;有人則需後天之勤勉,腳踏實地方可實現己願。王畿之語,若從理論而言,無誤。然世上又有多少利根之人,又有多少能體悟天理的聖人?心體不被習心侵蝕,談何容易?是故我為以為王畿所言意之動無善無惡,是為評判善惡之律法,是至善。但律法本身又豈可加以評判善惡?律法,既非合法,既非非法,律法為評判善惡之标準。”

“誠如陽明先生所言,二者之言,還需相互兼顧,相互學習。”

“是啊,後世有陽明弟子鄒守益把四句教第一句改為‘至善無惡心之體’,足以見得四句教這一漏洞引發了多少紛争。換言之,話語也是一虛相,無論人用何種方法去表述自己的心中所感,卻總有不得其義之遺憾。”

至此林凡安長歎一聲,“後來王畿與錢德洪的結果你也知曉,二人各執一詞,以至王門弟子分道揚镳、分源别派。而後,王畿越發偏激,越發絕對,逐漸為世間所不容。”

“太過執着,易生我執。王畿反複強調無善無惡的心之體,不讓人身被外物影響。過于強調内心,忽略良知從無善無惡的标準下轉入實際所做出的改變,這是萬萬不可取的。他太執着于淨,着了淨相,變成了有所為而為。如此,就容易落到表面功夫上,還是成了向外探尋,良心仍舊是被遮蔽,終究一事無成。”

“蓮花生于污泥,智慧從煩惱中來,若無智慧,何需煩惱?”

“正如《傳習錄》裡薛侃除草,他覺得草沒有用,陽明先生曰‘子欲觀花,則以花為善,以草為惡。如欲用草時,複以草為善矣。此等善惡,皆由汝心好惡所生,故知是錯’。你此時覺得無用的煩惱,實際上或許并不如你所想象得那般無絲毫用處。若是一時半會想不出來,那就随遇而安,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我不希望你也落到個癡念纏身的下場,眼下,還有更重用的事要去做。”

“比如說,李知府現在人在何處?顧老那要開宴了,特命我來邀你們二人入席。”

“好了我知道了,勞煩你還專門跑來開導我一番。”

盧點雪苦笑一聲,如釋重負地搖搖頭,“他在旁邊的竹林裡效仿守仁格竹呢,說是想看看能不能也像陽明先生一樣,悟出些與先賢不一樣的道理來。”

“……行吧,那你先去把他找來,待我抄完《心經》就領你們過去。”

見林凡安大有一副不抄完不走人的氣勢,盧點雪詫異無比。

她沒想到他是認真的,遂揶揄道:

“你既是顧老派來尋我們的,怎倒現在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不會也同我一般,抄經是有所為而為的吧?”

“我可沒那麼多講究,所作所為皆出自真心,何況方才我是見你抄了才臨時起意的,肯定與你不一樣。”

面對盧點雪言語上的戲弄,林凡安頭也不擡地禮貌回擊道,筆也不曾停留過片刻。

待經文抄完他方才投筆起身,上下打量幾遍,正色道,

“寫得還行。若是用于祭奠,這一篇發願過的,便也足矣。”

“ 祭奠?你這話是何意?好端端的,為何要祭奠人?”

迎着盧點雪又驚又疑的目光,林凡安恍若無覺。

他安靜地将手中經文投入銅盆,平靜地望着火苗将宣紙吞噬殆盡後,這才與盧點雪對視,

“程閣老于上月廿一為東廠酷吏所捕,現已死于诏獄之中。”

“這個消息,是金陵戶部右侍郎親自上京探查到的,也是我正要告知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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