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宸垂眸,目光落在了金甯的嘴唇上,沒徐長夏說的那麼誇張,隻是紅了而已。
嘴角彎彎的,天生的帶着笑意。
不行!他還是得進入金甯的夢境,那麼現在他要先離開。
“我先去吃飯。”辛宸找了個借口。
黎逢點頭,完全不在乎他離開還是留下,留下可能更尴尬吧。
這一屋子裡擠四個男人,不打牌就會顯得很怪異。
黎逢:“徐長夏,你也回去休息吧。”
徐長夏點點頭,對辛宸說道:“可以找那個老頭醫生來看看嗎?我聽說推拿退燒很管用。”
辛宸正在試圖把手抽回來,“好,我去找他。”
手剛抽出來一點,金甯立刻跟着動了一下,但是沒有繼續拉扯,而是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辛宸的手心都被捂熱了。
他捏了捏手心,把被金甯卷得淩亂的毯子拉整齊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去找姜醫生,直接回了自己的獨棟别墅,進了卧室就躺下開始試圖入睡。
但是真的很難,想到睡着後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在羞愧的同時,忍不住期待,又立刻陷入自我鄙夷,再轉而心情躁動……周而複始。
他躺平了一會兒還是不行,完全睡不着。
麻醉槍倒是有的,但是那個劑量對他沒什麼用處。
辛宸無奈歎氣,下樓開車去找姜醫生,老頭那套自我麻醉的設備,加大用量,應該可以把他放倒吧!
——
徐長夏回房間時,看到辛宸開車出去又跑回去跟黎逢聊了一會兒。
徐長夏:“屋主可能是去找姜醫生了。”
黎逢回道:“等等看吧,如果真的是,天都黑了還開車出去,真的挺上心的了。”
徐長夏都有點期待了,“我們金小甯鐵石心腸,看看他能不能撬動吧。”
——
辛宸開車到村子後,下車直接沖進姜醫生的竹樓裡。
和辛宸一樣,姜醫生也有一間地下室,這樣就算幾天沒外出,村子裡的人也會默認他上山了,或者去城裡了,而不會發現他給自己身上紮了一堆針管,輸着安眠和麻醉的藥劑,以及續命的營養液。
夠他睡個一周,不至于嘎掉。
辛宸推開地下室的門,就看老頭像個科學怪人躺在那裡,比他想的還要誇張。
但是這老頭的自救措施很到位,領口裡貼着電極片,連接在設備上,設定了喚醒時間。
辛宸看了一眼冷藏櫃裡的藥品,拿了個空箱子裝了可能用到的,他看了老頭一眼。
擾人美夢确實不好,但是金甯發燒的情況真的很奇怪,徐長夏說的對,應該找個醫生看看。
辛宸動作很快地把姜醫生從一堆儀器和纏繞在一起的線中挖出來,右手扛人,左手抱着紙箱,離開了村子,驅車回家。
至于村子裡目睹這一切的人,又有了新的故事可說——
老神醫那一胳膊的血啊!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扛走了。
沒人敢出去阻攔,因為感覺人已經死透了。
——
回到家裡後,見姜醫生還是沒有醒來的趨勢,辛宸直接給他打了腎上腺素。
再不醒的話,除顫儀他也帶了,但是他不太會用,電量控制不好的話……
幸好,姜醫生立刻醒了過來。
看到辛宸的臉,姜醫生吓到差點又暈過去,捂着胸口一陣抽痛。
意識回籠後五味雜陳,離開夢中妻女的苦澀,被強行叫醒的憤然,以及還想仰仗他人施舍的卑微……
最後也隻是化為無奈,垂下頭等着辛宸發話。
辛宸擰眉,從紙箱裡拿了紗布丢給他,卷起袖子靠在了沙發上,說道:“藥在箱子裡,你自己看着辦,我要入睡,立刻。”
姜醫生聽懂了,雖然不解,但是照辦了,快速給自己裹了紗布,然後顫抖着手拿注射器配藥。
辛宸已經躺好了,長腿交疊着,胳膊放在身側,繼續說道:“你想要的夢,等我醒後,會補償給你。在我醒來之前,你在門外守着,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姜醫生死灰一樣的眸子因為他的前半句話又亮了起來,“好好好,我知道了。”
辛宸看着針頭從胳膊肘處的靜脈紮進去,大量的液體被推進身體裡,比他的體溫要涼很多很多,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追加一針後,他才慢慢陷入昏迷中……
——
夢中,場景沒變,依然是油畫一般的秋日風景。
和辛宸如出一轍的幻象牽着馬,金甯背着手跟在一邊。
兩人踩着落葉,腳底下的草地上鋪着一層飄落的金黃色枯葉,在被踩過時,發出柔軟的脆響,像是秋天在竊竊私語。
辛宸快速上前,原本無聲的腳步,在身體和幻象融合後,同步了。
入睡時,他可以進入金甯的夢境,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事情。
甚至,如果金甯夢到了他,他就可以替代那個幻象。隻要順着金甯的想法,就不會被驅趕。
所以雖然他不需要睡覺,甚至讨厭睡覺,他也慢慢學會了按時睡覺,期待着能和他唯一的“朋友”在夢境中相遇。
賦予夢和入夢,是他在7歲那年覺醒的血族異能。
通常,他都是作為觀察者,去窺探他人内心的極端渴望和深層恐懼,這也是他能成為審理人的原因。
但是,在金甯的夢境中,他可以成為夢境的一部分。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他問金甯。
金甯轉頭看他,“散步啊,走到哪裡算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