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精神挺好，八十歲往上的人了，還能上麻将桌摸幾圈。周自晴問她去不去豐城玩幾天，老人家搖頭，“鄉下好，有鄰居有消遣，大城市沒趣味。”

王香英也接老太太去過江州，住了倆禮拜就吵着要回家。

周自明這幾年也賺了不老少，跟周建軍商量後，幹脆将步梯那套房子賣掉，重新買了兩套電梯房。老兩口帶周自晴住一套，周自明夫妻倆帶周如熙住一套。單套面積沒有之前那麼大，但住三個人綽綽有餘。

住宿條件得到大幅改善，周自晴當然開心，開心之下，就在家多玩了幾天。主要是如熙同學不肯放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姑姑走，周自晴被纏得沒辦法，帶她在周邊自駕，看了兩天景區的人山人海，才心有餘悸地順利撤走。

走之前去探望了老馬。這個曾經的班主任如今依然當着班主任，還遠沒到退休的時候。好幾年不見，聊的東西還挺多。因為曾經好心辦過壞事，他也再不提所謂的人生大事。工作難道就沒什麼好談的嗎？搞事業，還是教育事業，多好！

馬緒回國的時候，周自晴已經自覺搬到了學校住。每天踩着點上課，混教工食堂一點兒也不覺得寒碜。

看到周自晴新買的車，馬緒一陣樂呵，“怎麼買這麼輛笨笨的車？不選台優雅些的？”他總覺得女士應該開柔和些的，氣質上更般配。

周自晴翻白眼，“我倒是想，可為人師表，不得低調麼？”MINI 不香嗎？可是太潮了呀，開出門回頭率百分百，停在學校她想不出名都難。還是不了。

“今晚住哪？去我新家看看？”

以前不讓馬緒住麗景花園，一個是關系不怎麼穩定，另一個也的确想給自己留點個人空間。現在不同了，那麼大間房，再不讓人登門就說不過去了。

馬緒很感興趣。

雖說是面向教職工的福利房，但隐私方面做的還挺不錯，同層住戶的門廳隔得比較遠，擡頭不見低頭見在這裡一點兒也不适用。城市裡的鄰居，縱使相逢應不識。

三房的格局，沒有任何調整。兩間卧室，一間書房。門口照例有玄關暗櫃進行收納，免得門口鞋子雨傘之類的雜物一片混亂。

馬緒四處打量了一下，明明跟麗景花園的設計風格完全不一樣，他還是一眼看出是丁峰的設計。與其說是看出了丁峰的痕迹，不如說滿屋子都是周自晴的理念。畢竟，一如既往的簡潔，就沖着容易做衛生來的。

馬緒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拿了浴巾去洗澡。

周自晴喜滋滋抖開被子，今晚有人暖被窩，哦也。

時光倏忽而過，雖然大家自诩還年輕，但其實都已經是小朋友眼裡的中年人。老一輩的人覺得，你再成功，但凡三十好幾還孤家寡人，那總歸不得圓滿。

很多人都屈從于這樣的“政治正确”，組建自己的家庭，哪怕那樣的生活其實也并沒有比當個光棍漢舒坦多少；但有的人，依然故我。

對于那些“少來夫妻老來伴”以及“養兒防老”的規勸，周自晴表示尊重；但這其中依然是概率問題。她不想去思考人類存續和繁衍的大問題，那些甯肯交罰款也要超生的家庭，做出的貢獻已經夠夠的。

馬緒作為兩名醫生的兒子，并沒有得到父母多少陪伴，他曾經也有深深的疑惑：既然父母時間那麼有限，為什麼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

他和馬維都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馬緒自己還是個少年，就不得不參與管教弟弟。養孩子他已經膩了。雖然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在感情上多少會不一樣，但熊孩子的本質是一樣的，要來幹嘛？

馬維小時候也可可愛愛，一上學就博采衆家之長的難搞，誰能想到？

家裡爺爺奶奶最多念叨一下交女朋友的事，畢竟，女朋友都沒影子呢，談不上結婚生子。其他人的意見，并不重要。

年輕的時候努力拼事業，年紀大了退休了就揣着養老錢，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不得不說，這大概是兩個人腦回路最接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