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馬緒沒讓她等多久。十一月底回來的時候，情侶版水果機一步到位。外殼一黑一白，頗有點黑白雙煞的喜感。拿着這似乎意味着跨時代的産物，周自晴終于找回了對曾經世界的熟悉感。水果機有了，手機網購點外賣還遠嗎？

許遊看了這種新式手機之後頗為動心，但想想自己日漸消瘦的錢包，還是悄悄握緊了他手中的滑蓋機。再堅持堅持吧，明年領完獎金應該能行！呀，又是滿滿的動力！可惜現在不是論文翻譯的高峰期，不然可以先賺一波快錢。

周自晴很忙。除了小别勝新婚，還有各種趕進度。

年前先把護照給辦了，再根據馬緒的經驗準備簽證資料，年後做排隊做申請。具體走旅遊簽證還是商務簽證得看哪個資料準備起來更方便更容易批下來。

論文的出刊時間得盯緊了來，一步拖步步拖。保守估計三篇，她得往四篇上靠，目前的進度三年發兩篇，時間還是比較緊迫。手頭上那篇最好的估算是出國前能寫完，之後再開啟新的課題。要講寫文章，她還沒怵過，無論中文還是英文。就是這麼自信！要不是F語實在沒條件也沒時間深造，她高低得把F語寫作也往深裡練練。多門技藝多條路啊！

馬緒就更忙些，國内工作上的安排，異地辦公與學習時間的規劃等等。尤其是他年後時間比較緊，所有的安排最好都能在年前落實清楚。

周自晴也不用人提醒了，時常待在醉月灣，将後面幾個月缺席的共處時長補回來先。馬緒也沒想到，女朋友突然就開啟了新屬性，變得這麼粘人。

這算不算甜蜜的煩惱？

大過年的，周自晴在家庭會議上重新彙報了自己的規劃。相對比讀博，果然還是評副教授和出國更引爆全場。雖然許多人出國遊不稀罕，但鄉下說起來還是挺時髦。

這年頭的專家和教授，是知識權威的象征，在國民心裡相當有分量。看看家裡人的反應就知道了。雖說還是準備階段，而且是副的，但這不是正在努力麼，多少人想掙這個機會都不容易吧？

王香英望着與有榮焉的全家人，默默無語：就她一個人關心閨女什麼時候找對象嗎？

周自明的新業務暫時還沒有要施展的迹象，據他自己說，市場還不算成熟，私家車保有量太少，過早進入得做好前期負債的準備，所以還是再觀望看看，找到合适的契機再下手。

也是，私家車在豐城也是剛剛普及不久，江州畢竟是個十八線的城市，火還沒燒到下面來，再等一年也不算遲。準備時間多一些，也少走彎路。在做生意這件事情上，周自明一向謹慎，周自晴不用也無暇置喙。

過年照例是來來往往走親戚。原本周自晴就自帶大姐頭的威嚴，弟弟妹妹們一向不敢造次，現在當了老師，但凡還在上學的見了她都跟鹌鹑似的；參加工作的更是早早知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對于這個以後要當教授的姐姐總是多一份尊敬。

周自晴年紀輕的時候長輩們還會打趣，現在年齡上去了，威信也上去了，自家父母不開口，也沒人多生出一張嘴惹人不快。故而，全家也就外婆能在摸麻将之餘細細唠叨：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一直都這麼瘦是不是工作太累？balabala。

同桌湊數的表妹們都暗暗對她加了層佩服：論孝順，她們真不如表姐！這麼個唠叨法她居然都不嫌煩，這就是作為老師氣定神閑的良好修養嗎？

闫靈在家的耐心也不多，麻溜滴跟着周自晴的車早早縮回豐城。

“總算又熬過一年。”闫靈的慶幸毫不誇張。

“有我在前面擋着，你最多被二姨念叨幾句。大頭還是你親愛的弟弟吧？”

“是啊，我媽現在破罐子破摔，說反正我不着急嫁人，留着錢也沒用，不如拿出來給我弟弟買房。”

“闫聰什麼說法？”

“當然是一萬個贊成，還一臉慎重地表态：會給我留個房間。”

“看來是商量好的？”

“算盤珠子繃出八百裡，當誰瞎呢。”闫靈修煉的不錯，跟周自晴一樣輕描淡寫，“還好我早有準備，先下手為強。”她也不知道父母怎麼了，小時候的疼愛都是假的嗎？突然就變成“隻有兒子是親生的”這種狀态。

“的确幹得漂亮！”

闫靈買了套一居室，不到五十個方，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當然，她的廚藝比周自晴更不如，燒壺水泡碗面就是她畢生絕學，根本用不上廚房。一間起居室，配了開放式的廚房流理台，一排大理石台面以及一個洗手盆，連燃氣竈和抽油煙機都省了；一間是卧室；外加一個洗手間，一個方便晾曬的小陽台，簡直精簡到極緻。

闫靈說，與其拿錢租房，不如存錢供房；與其買給别人，不如買給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這個理。幸虧闫靈不是傳說中的扶弟魔，不然，周自晴還真的要吐血。

她見了太多被拿來給弟弟鋪路的姐姐，卻少見有人能明目張膽地反抗父母的要求。像闫靈這樣的難免有人說她不記父母恩，可他父母尚不到五十，正精神抖擻給兒子存錢呢，也沒到需要孩子養老的時候，這就該傾家蕩産還父母恩了？就奔着這種啃完父母不算，還要啃姐姐的不省心小舅子，誰家心大來扶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