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考試周，所有的節假日約會日都不得不臨時調整為複習日。所謂野男人帶來的暧昧，早被遺忘在海量重點筆記之外。

313宿舍的姑娘們雖然拍拖的拍拖，追劇的追劇，但都在保質保量完成課業的情況下進行，絕不遲到早退，更不可能逃課。在一片緊張氛圍中，她們大概是一室奇葩的潇灑。班級前十裡能占五個位次的狠角色。

于少峰在企鵝号上打着請教外語的幌子，很是套了不少近乎。隻是周自晴沒有電腦，也很少去計算機房，等看到消息的時候，考試周都到尾聲了。于少峰等了若幹天都沒收到回複，便知道這姑娘大概是沒配電腦，又重新留言，說若要用電腦，歡迎去他們宿舍。行吧，劇情都不帶改的，周自晴曾經的确為了電子版投稿要用電腦，經常去他們宿舍來着。

順利度過考試周，又給家教補習的孩子做了最後的期末沖刺輔導，周自晴揣着家長給的補習紅包，帶着簡單的行李擠上回鄉大巴。大巴上的那個味兒，哎！

晃晃蕩蕩的大巴車，令人昏昏欲睡。周自晴的睡眠一向不錯，既不認床，入睡速度又快，睡眠質量還高。一覺醒來，精神抖擻。不過，大巴車上睡覺風險比較高，她家那裡不是終到站，睡着了容易錯過下車的路口。她隻能強撐着睡意看着大巴車前部顯示屏上播放的古早MV解悶，字幕還是繁體版，怪有意思。

上了高速之後，古早MV變成了經典港島電影。老是老了點，但經典總是百看不厭的，拿來打發時間豈不正好？

農村臘月沒什麼活，主要是準備柴火吃食，每天烤着火吃着零嘴，聽七大姑八大姨唠嗑。東家長西家短的一些绯聞八卦，跟民間故事似的，周自晴揣着手靠在椅背上聽得津津有味，外文原版小說都不香了，直接撂一邊。

一籮筐的弟弟妹妹們對大學校園生活不要太感興趣，纏着周自晴講得口幹舌燥。王香英看着被蘿蔔頭們包圍的閨女，便想到還在廠裡值班的兒子。要是當年家底子厚一點，讓明子也去考大學，畢業就能坐辦公室，不用辛辛苦苦蹲車間。

要說，人就是不知足。現在這日子也算有盼頭，兒子工作穩定，再娶個兒媳婦，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是？

周自晴年前見了幾個離得近的高中同學，聚衆在網吧互加企鵝号，也是清奇。又約好了大年初三一起給老馬拜年。

企鵝号上給她留言的人很多，于少峰就在其中。留言大多沒什麼實際意義，也就是問些寒假在家做什麼之類的閑話。有時候她也挺懷念這種閑着瞎聊的随意和放縱。上班後面對的挑戰太多，閑聊都是奢侈。

到了初三這一日，周自晴跟父母說了一聲，披挂整齊出門給老師拜年。拜年自然要有拜年的樣子，總不能空手去。男生們大多帶的是煙酒飲料糕點禮盒等拜年“硬通貨”，周自晴給師母帶了條圍巾，小馬同志得了枚卡通胸針。老馬同志啥都沒有，卻笑得格外開心。

臨走前，小馬偷偷拉住周自晴說話：“晴姐，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周自晴不僅留了企鵝号、電話号碼，還留了通信地址。這年頭，跟收入相比，電話費忒貴，傳遞消息說幾句話還行，煲電話粥就太奢侈，不如寫信實惠。小馬上初中，青春期的孩子很多事情都對家長保密，卻願意對哥哥姐姐們倒苦水。

這麼一磨蹭，周自晴落在了最後。小馬收好便簽紙，送她下樓。兩個人說完拜拜，周自晴剛轉過身，就聽小馬歡快地招呼：“緒哥！”周自晴擡頭，差點跟人撞上。

周自晴趕緊後退一步，穩住身形。剛準備進單元門的馬緒也及時側身，朝一邊避了避。

來不及尴尬，小馬就嚷嚷開了，“緒哥你來啦！晴姐，我緒哥上的是京大哦！”

馬緒恨不得腳趾抓地。自從他被京大錄取，小堂妹就成了大喇叭，上哪都要炫耀一番，半年過去了還不消停。麻了。周自晴看出馬緒的不自在，也知道到他并沒有認出自己，點點頭，客氣地道了聲新年好，再次跟小馬拜拜。

看着周自晴離開，小馬領着馬緒上樓，嘴裡不忘叽叽喳喳：“晴姐上的是師大哦，以後跟我爸爸一樣當老師。”

馬緒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并沒有放在心上。

“哎，雖然晴姐越來越好看，但還是以前短頭發的時候更可愛。緒哥是吧？”

馬緒傻眼，“我哪知道？”

小馬不樂意了，“你們不是初中同學嗎？你怎麼會不知道？”

馬緒愣住，初中同學？

年輕人好不容易出了門，自然不會啥樂子也不找就各回各家。從老馬家出來，幾個小夥伴面面相觑，最終決定往班長家去。

班長學名楊方播，江湖人稱胖子，家就在縣裡，升學宴的時候來過一次，不過那時候人多，混在人群裡不怎麼顯眼。這回也就五六個人，點綴在裡面的女生就格外顯眼，還好有任筠筠這個嘴甜的負責外交。之後班長的老母親出去走親戚串門，幾個學生不務正業開始搓麻。

周自晴玩了兩圈就将忙完端茶倒水拿零食的班長替換上去，自己到陽台上透氣。

“想啥呢？吃點水果？”

周自晴擡頭，張航端着個果盤走到陽台上。

“沒什麼，半年沒見着周昱和劉婷婷，不知變了沒有。”

周自晴拿了個桔子慢慢剝，桔皮的清香提神醒腦，就是剝完得洗手。她很想念耙耙柑，甜滋滋去皮又方便，簡直就是來報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