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不會有,不能有,不要有。
常溪亭眸光沉沉,他看着眼前的人,微不可查輕歎後柔聲說:“當然。”
常溪亭趁着夜色放縱自己,他自然彎下腰身,讓自己的視線和江歸晚平齊,放任她打量自己。
江歸晚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對視弄得呆愣一瞬,她反應過來後微微往後撤了步子,心中莫名的慌亂讓她轉身走進雨幕,站到廊下。
“還下着雨呢。”常溪亭視線追過去,擡步追上。
江歸晚不看常溪亭,也不吭聲。
“女俠莫不是不信我?還是覺得我的話不真?”常溪亭收起傘,站到江歸晚身邊,輕笑道,“我說的是真的。”
“我這人本就孑然一身天地逍遙,天南海北差不多都去過,觀林景色不曾領略過。文長風是武林盟主,若能借女俠之利,去觀林山莊一訪,我也是幸運。從這裡去琴川路途迢迢,女俠擅武,小生弄文,此行必不會寂寞無趣。”
江歸晚還是不說話。
常溪亭滑動着喉結,輕聲問:“還是覺得我說的話不真嗎?”
江歸晚終于出了聲:“常溪亭,我不知道你如何想,但我真的把你認作朋友。每個人都有秘密,你若是有不想說的事,不想說的話,那就可以不說。可你受了傷,為何還要強撐,假裝無事?”
觀察的倒是細緻。
常溪亭斂眸,擡手用指腹抹去唇上的口脂,慘白的唇色頃刻暴露出來。
江歸晚蹙了下眉心,她轉過身正對着常溪亭,想擡手又握成拳垂在身側。
“看起來真有這麼嚴重嗎?”常溪亭唇角帶笑,淡淡出聲,“我不會昏迷摔倒,你不用扶我。”
江歸晚默然不語,上前兩步,從常溪亭手裡拿過傘撐開:“我送你回客棧。”
常溪亭扯住江歸晚衣袖,輕輕拽了拽:“真不嚴重。”
江歸晚回過頭,臉上沒有表情,常溪亭看她一眼,撇了撇嘴擡步跟了上去,指路道:“我住街頭的那家客棧。”
常溪亭想接過江歸晚手裡的傘,但剛擡手,江歸晚先開了口:“我撐傘。”
常溪亭個子高,江歸晚在女子裡也不矮,但兩人還是差着十幾寸的差距。江歸晚撐傘,她的胳膊高高舉起才能不磕碰到常溪亭的腦袋。
兩人并肩走了半條街,常溪亭再一次擡手,不容分說的從江歸晚手裡握過傘柄,穩穩撐在兩人中間。
“你若是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可以問我。”
江歸晚原本想說的話沒說出口,思緒跟着常溪亭的話走了。
對于常溪亭,江歸晚當然有很多疑問,比如他的身世來曆,當初為何會去太古峰,在鸢都的時候,那盤棋的輸赢到底如何算等等,可現在真讓她問,卻也說不出要問哪個。
江歸晚偏過頭看着常溪亭,認真發問:“我可以問幾個問題?”
常溪亭挑了挑眉,随後笑出聲來:“你對我很好奇?你是有多少個問題想來問我?”
江歸晚實話實說:“很多。”
常溪亭又笑,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江歸晚,打趣道:“很多?女俠這是想對我刨根問底啊。那我是不是要從姓甚名誰,年齡幾何,祖籍何地,日食幾箪開始說起?”
江歸晚睜着清澈的眸子,開口道:“我能問幾個問題?”
常溪亭笑意不減,悠悠道:“一個。”
江歸晚:“……”
“來日方長。”常溪亭明眸稍彎,“你再多的問題,可以日後慢慢問,我也慢慢答,何必急于一時?”
江歸晚聞言,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她臉上的黯然褪去,不過在問問題之前又先問了句:“你說真話?”
常溪亭一噎,笑意在臉上僵住。
他不能反駁。
話不經心是他這些年一貫的作風,這是事實。他對江歸晚說過的話雖不至于說全是假的,但真心話也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逗着她玩的随口胡扯。
常溪亭抿抿唇,點頭肯定道:“我說真話。”
江歸晚在心中挑來揀去,終于選了一個。
“你怎麼受的傷?”
常溪亭又是一噎。
這是個好問題。他若說真話,怕不是連帶着解答了她好幾個疑問。
“出遠門的時候,一不小心被人盯上,寡不敵衆挨了頓揍。”
這不算假話。在漠羽的時候,天元門的人确實暗算了他。
當初用外力将功力強制性全封,他的身體不可避免受了暗傷。離開蒼月樓前,雖然師父已經為他打通經脈,解除封鎖,但終究是不如當年,隻留有從前的四成。
他一人對上天元門八個紫襟枭狼,确實打的有些吃力,受傷也無可避免。
江歸晚聽了卻不滿意,郁悶道:“你這算什麼回答?”
常溪亭笑道:“真是實話,童叟無欺。我再多說些,就涉及到别的問題了。女俠莫着急,以後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