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歸晚又看見了他的容貌。
玉肌雪膚,面如美玉。雙唇似粉似朱,薄而不寡,鼻梁高挺帶着幾分英氣,而那雙眼,狹長若鳳又狀似桃花,尾端微微上翹,盛着月光和萬千姝色。
而此時,這雙眼正含笑望着她。
江歸晚平靜與他目光相觸,直到胳膊傳來麻意,她才稍微動了下身體。
“常溪亭,你穿白色也好看。”
月餘未見,常溪亭原以為江歸晚會跟他說一句好久不見,卻沒想到這姑娘說了這麼一句話。
常溪亭笑得更深了。
他看着她,說:“女俠,下來陪我夜遊可好?”
江歸晚眸子裡帶了笑,她搖搖頭拒絕:“下雨呢。”
常溪亭轉了轉手裡的傘柄:“有傘。”
江歸晚又說:“隻有一把。”
常溪亭往前走了幾步,頭仰高了些,語氣裡的笑意明顯:“你和我,我們剛好兩個人。”
江歸晚彎了彎唇,站直身體,手撐着窗戶直接跳下二樓,落地時,傘撐在了她頭頂。
常溪亭身上的淺淡的果酒香壓着皂香傳來,江歸晚輕輕嗅了下,擡眸說:“你喝的什麼酒?”
常溪亭偏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皺眉問:“難聞?熏到你了麼?”
江歸晚看着常溪亭的動作,眉眼含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是難聞,就覺得挺香的,我想嘗嘗。”
常溪亭動作一頓,面上是不解,眸子卻亮起來:“你……不是不喝酒?”
江歸晚:“是沒喝過不會喝,而不是不喝。”
掰掰指頭算,他們二人其實并不算分别太久,之前總覺得江歸晚像隻白兔,現在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卻覺得她更像貓。
一點一點撓着他,讓他移不開眼。
之前想和江歸晚碰杯,他是帶着調節氣氛,緩解促進關系的意思,至于江歸晚喝不喝都無所謂。
現在,他是真想與她共飲。
可是不行,這裡沒有佳釀。
常溪亭移開目光,輕笑道:“下次吧。你我許久不見,還是清醒着說說話更适宜此時此景。”
江歸晚嗯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常溪亭摩挲着傘柄,換了話題:“你幾時離開這兒?”
江歸晚想了想,道:“大概明日午後。”
“哦……行。”常溪亭看着她的發頂,“那之後去哪?”
“應該要去一趟觀林山莊。”江歸晚說,“我之前拿到解藥,托人送了去。若文莊主醒來,我想請他幫點忙。”
常溪亭:“觀林山莊的人一直不曾出現?”
江歸晚也納悶,為何這許久,始終沒有見過觀林山莊的人?莫不是哪裡又出了纰漏?
江歸晚低着頭,常溪亭看不見她的表情。他沒再順着話繼續往下說,又換了别的話題:“鹿華山一别後,我出了趟遠門。閑暇時,在那尋來一種當地的花。開花後,花瓣是七色的,異彩斑斓。我帶回了一些種子,日後若能開出花蒂,我便寫信給你,邀你來共賞。”
江歸晚好奇地擡起頭:“七色的花?”
常溪亭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說:“對。叫什麼曼陀羅蘭加洛斯花,也叫七色花。我在當地看見過,确實美麗,但花離了根,衰敗隻在幾日,我帶不回來,便買了些種子。”
江歸晚本來想向常溪亭讨些種子,但一想明天過後自己又講四處奔走,遂又棄了這念頭,道了聲好。
其實她很想問問常溪亭,之前那個穿着藤紫色衣服的人是不是他,但見了面聊了這許久,她越來越問不出口。
這個問題沒意義。無論是與不是,她都欠着常溪亭的恩情。
今日那人蒙了面,若真是陌生人,那便是不願自揭身份。江湖路遠,來日方長,必能再有重見之時。
若那人是常溪亭……也要等有朝一日他自己願意傾心相告,不然也是多此一問。
江歸晚抿抿唇,問了别的問題。
“你明日和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