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宮在江湖裡算不得一呼百應,但也有一小半的門派聽之調遣。
蒼月樓、蓮谷和淩波崖是百年前的六大派其中之三,也是六大派裡唯三存續下來的門派。蓮谷和淩波崖都避世多年,安于一隅,蒼月樓雖與天下諸多勢力牽扯良多,但在明面上,也是輕易不插手世事。
十四宗和觀林山莊是這六個門派裡僅有的後起之秀,不過十四宗自當年曲雲舒慘死之後,也慢慢的開始隐匿自己的勢力,一并收攏在明山附近。
僅剩的觀林山莊,位于琴川,南北便利,文長風武功造詣不淺,在他這一輩裡也排得上名号,為人做事都仁慈,有人私下裡稱他“軟柿子”,一身軟骨随人拿捏。但和文長風有過接觸的人更願稱他“笑面虎”,和善都浮于表面,實則内心的算計一點不少。
江湖裡的水雖然渾,但不論每個人暗地裡是如何的作風,面子上都是極為不喜像文長風這般行徑之人,尤其是文長風不惜用自己的親妹妹,暗傷好友,為自己謀利。
無論名聲大小,武功高低,江湖各人都崇尚大俠之風,但很難評判自己,這把量人之尺隻用來審度他人,尤其是那些站的比自己高的人。
自古江湖中人皆以懲惡揚善之名,過五湖,奔四海,天地為家,其刀劍之亡魂,掌下之枯骨,累有關山萬裡。
這中間有多少血是熱的,多少是冷的,怕是沒人數的清楚。
所以,在黑與白難以界定的飄搖亂世裡,他們以強為尊,其次都隻是其次。文長風就是這樣被推舉成為武林盟主的。
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一旦消亡,雖不至于牽一發而動全身,但在現下這個諸般局勢不明朗的時候,還是會引起不小的亂子。
江歸晚不想放棄救文長風。
楚堯讓她不辭勞苦來蓮谷取藥,必定不會讓她隻得到一句“沒有解藥”這個結果。
江歸晚苦思一番後,沉聲道:“谷樹醫仙可能解霜刃毒?”
花妙翎下意識就想說不能,但她轉而一想,又改了口:“我不知道。”
她師父和胥翁毒聖之間的恩怨,是幾十年間不斷積累的,是個無解的死結,兩人都放話,不死不休。胥翁毒聖研制出來霜刃毒這種害人的玩意,她師父不可能無動于衷,什麼也不做。
“或許,我可以帶姐姐去找找。”
花妙翎說完這句話,挑了盞燈,帶着江歸晚去了書房地下的密室。
密室的空間并不大,盡數還原了書房的擺設,稍有不同的就是多了一張單人木床和一副千裡江山圖。
畫上群山彙聚,雲霧萦繞着重巒疊嶂,一彎江水好似龍脈蜿蜒千裡。
江歸晚越看越覺得熟悉,她走近了幾步,不自覺伸手隔着距離從上往下輕輕拂過,她的視線随着她的手指落在了角落裡不起眼的一片密林。
江歸晚偏頭看向正在翻箱倒櫃的花妙翎,問:“阿翎,你能不能先過來看看這畫?這裡好像有個字。”
花妙翎停下動作順着江歸晚的手指看去,她疑惑道:“字?不可能有字。這畫我見過,小時候師父還摘下來讓我描摹了不下百遍,我沒看見過那裡有什麼字啊……”
花妙翎雖是這麼說,可她還是在江歸晚真誠的目光下,停了手裡翻找的動作,移步到江歸晚身邊仔細去瞧牆上的畫。
“嚯,還真有?”花妙翎提着燈貼在牆上,仔細辨認,“……是個“霧”字?不過好像不是寫上去的。”
花妙翎越看越覺得奇怪,她忍不住直接上手摸了摸,這一摸,整副千裡江山圖頃刻間散作沙礫般的粉末,紛紛揚揚落在地上,不消片刻,與地面歸于一色,若不留心,根本發現不了地上有東西。
而原本的畫紙上什麼也不剩,幹幹淨淨,沒有半分痕迹,也不會想到這畫紙上曾經着墨了一副巍峨壯闊的千裡江山圖。
花妙翎被這眨眼間的變化驚了一大跳,她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完蛋了,完蛋了……嗚嗚嗚……師父知道了,鐵定揍我……他這麼寶貝這畫,嗚嗚嗚,怎麼變成粉齑了……”
花妙翎僵着身子,在心裡無助痛哭,等她緩過這個“飛來橫禍”,她的手才恢複了知覺,然後下一瞬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動作大了點,直接按在了畫紙上。
這幅千裡江山圖仔仔細細裝裱過,花妙翎這一動作,直接讓畫布“砰”地一聲撞在牆面上,“咔”地掉下來一把鑰匙。
花妙翎自閉的隻想沉默,她欲哭無淚。
江歸晚彎腰從那一小堆粉末中把要是撿起來,拂掉沾染上的粉末,拿在手心裡細看。
這鑰匙大概就藏在畫布後面,剛剛動作太大才不小心掉了出來。江歸晚環視四周,所有的盒子或者箱子上要麼沒有上鎖,要麼就是那些鎖的大小和這把鑰匙不匹配。
江歸晚:“阿翎,這密室裡是不是還有别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