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空梵先把糖放進嘴裡,酸甜瞬時侵占住他所有的味蕾,那味不知從何處來的苦終于被壓制。
“都吃了我的糖了,别再找借口!快喝藥!”
季空梵失笑,他舉起藥碗,一悶而盡。
他說過,他很聽話的。
季空梵把空碗遞過去,問:“我姓季,名空梵,姑娘叫什麼?”
“花妙翎。”
姓花?是他知道的那個花嗎?
季空梵心中帶着幾分忐忑,問道:“姑娘可是蓮谷之人?”
花妙翎倒是沒想到眼前之人竟能這麼快識辨出她的身份,她有些驚奇。還沒闖過江湖呢,怎麼她的名氣就傳揚出去了?
花妙翎把碗匆匆放到桌子上,情緒激動地俯身湊近幾分,盤問道:“你為什麼知道我是蓮谷的人?”
季空梵本就坐在床榻邊,花妙翎這麼猝不及防貼近過來,他沒來得及往後撤下身子,兩人的臉中間就隻有拳頭大小的距離,這麼近,在一片模糊裡,季空梵看清了她的容貌。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就像他剛剛吃的那顆梅子糖,濃郁的香甜之中帶着清爽的酸。
花妙翎長了一張清秀的小臉,兩頰有些嬰兒肥,圓潤的過分可愛。她的眼睛就像出水的葡萄,像是在這一雙眼裡藏了一汪山泉,季空梵覺得可能天上瞧不見的星星全被送進了這雙眼睛裡。
花妙翎見這人直盯着她卻不說話,她哼聲道:“你最好别亂起心思,蓮谷隻收我這般天賦異禀的人,你别想搶我師父!”
季空梵凝噎:“……不與你搶。”
搶你師父作何?一個話多煩人的臭老頭,要來何用?他又不指望當什麼醫仙……他隻是缺個媳婦。
如果留給他的時間還多的話。
“你可否與我仔細講講,你救我那日,我死……我昏迷之後的事情?:”
花妙翎聽出季空梵言語中的認真,她也親眼見到他在那天為了保住别人,付出多麼重的代價,他現在既然問了,她當然會說。
“我當日帶你走之前,台子上的人已經安全了……你當日的付出并沒有白費,她們幾乎沒受什麼傷。”
今日已經是他昏迷的第八日。
當日季空梵成功啟動機關後,大火毫不費力被冰水熄滅過半,之後所做一切都沒了阻礙。
九鼓已齊,承諾已生,不會再有人去為難雲秋,她被平安送回了家,至于她的傷,花妙翎半夜悄悄去看過,已經被好好的處理過。而雲韶,他不會缺少大夫醫治,雖然那些大夫的醫術比不上花妙翎,但他的傷口痊愈也隻是時間問題。
至于那位救人的那位姑娘……
花妙翎實說道:“我那天隻來得及看清她穿什麼衣服,别的什麼也沒看見,之後再去花霖,人已經離開了”
季空梵有些可惜,他還想着要償還她“下火海”的恩情,怎麼就離開了?
他聽到那姑娘離開感到遺憾,是因為救命之恩還沒報,也沒有識得恩人的廬山真面目,但這丫頭如此失落,是為何?
季空梵心有不解,問道:“你很想見她?”
花妙翎連連點頭:“她救人的時候好厲害呀!我好佩服她,武功高,心地好,人也那麼好看,簡直太完美了!”
季空梵被花妙翎生動開朗的表情逗笑了,他跟着她的話往下問:“你不是說沒看見她長什麼樣子?怎麼知道她長得好看?”
花妙翎鼓着小臉,駁道:“我就知道!她肯定跟仙女一樣!這是我的直覺,你懂不懂?”
季空梵想說他懂,他當時見過那人的背影,确實是難得一見的佳人。
在那日火燎的狀況下,他看着那人,就像是見着了雪山之巅最純潔的冰雪,無暇又剔透。若世上真有神仙,那真就如花妙翎所說,那位女子應就是九重天上隻食甘露不煩俗事的皎皎仙女。
花妙翎自顧說道:“你肯定是不懂,我還是不與你說了。”
花妙翎說着就要收拾東西離開,季空梵伸手攔了一下,道:“我會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但我受傷之事還望姑娘不要告知他人,就權當不知道此事。”
季空梵說完這番話,花妙翎沉默着不知作何回答。豁出性命的事,為何要默默隐藏。她不太懂。
季空梵不做解釋,他狡黠地眨眨眼,笑道:“把這件事當做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