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葳蕤的山道上,微風習習。
常溪亭狼狽地在密林和青石台階上來回竄跳,努力防備着時不時襲來的“明槍暗箭”把他戳成個漏風的篩子。
剛開始他還能分神想着保護好自己這張得天獨厚的俊臉,走到最後,他已然精疲力竭,心中狂怒那老頭下手太狠,竟然跟他玩真的!
等常溪亭千辛萬苦走完這條荊棘路,才發現最大的驚喜還在山頂等他。
……好吧,這才是玩真的。
“小師弟,好久不見。”
常溪亭看着古樂手裡提着的那把鏽絨刀,眼角微微抽搐,連話也說不太利索。
常溪亭天不怕地不怕,活到現在,最“怕”的人該就是眼前這個說話做事一闆一眼的古樂。
古樂是桃淵水榭白陶的弟子。他是個武癡,有三大愛好,習武、吃飯、找常溪亭“打架”。
從小到大,古樂的武功每進階一步,都要找常溪亭和他試手。
打就打吧,這對常溪亭也有益處。武功隻有對比才能分出個高低。
可古樂不是一般的固執,饒是常溪亭以前不愛說話搭理人,次數多了,也會對着古樂說出長篇大論,讓古樂别再來找他。
可不知是不是常溪亭說的話太“溫柔”,古樂是半點沒聽進去,後來常溪亭無法,使出真本事,和古樂認認真真打了一場。
那次沒人攔,他倆硬是打了兩天兩夜,分出輸赢才結束。
原本想着古樂輸了就會不再找他,沒想到那次過後,古樂更是像個牛軋糖黏在了常溪亭身邊,要和他比武,甩也甩不掉,直到後來他離開蒼月樓。
常溪亭一早就知道他回來的這一路不會容易,但是沒想到,他那好師父竟會讓古樂這小頑固在這等着“迎接”他!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常溪亭擺出個最真誠的笑臉,笑着道:“師弟來接我啦?走,師兄跟你回家……古樂你小子!三年不見,你話都不跟我說一句就動手?!”
既然見了面,該慫的地方要慫,不能慫的地方,他半點不讓。
常溪亭早就防備着古樂出手,見古樂剛一有動作,他腳下用力,一溜煙“飛”了大老遠。
常溪亭倚身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桃樹上,一身綠衣襯着夭夭桃花,一時間倒分辨不出兩者之間,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若換作旁人,或多或少該是會分了心神,先欣賞一下這神仙似得一幕,但這人是古樂,他一言不發追了上去,激得常溪亭也不再廢話,慌忙找路逃竄。
常溪亭一邊跑一邊逗古樂,他隔着幾十米的距離對古樂喊道:“聽話,喊師兄,喊一聲,師兄就陪你打。”
古樂臉色微變,他看了看自己到地面的距離,閉眼狠了狠心,用楚堯師叔教的輕功繼續追了上去。
常溪亭跑得有點累,找了個高枝,剛準備歇一歇,一回頭,赫然看見古樂就在身後五六米的地方。
他那一手輕功,不就是“雪煙波”?!
常溪亭:“……”
為了和他打,古樂竟是連這門輕功也學了?!
他不怕高了?
師父可真會坑徒弟。
常溪亭猛吸了口氣,連忙再次逃跑。
“師父,我錯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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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淵水榭裡,楚堯和白陶正在挑揀最後一輪新鮮的桃花。
白陶手上撿花的動作沒停,看着楚堯明顯心思飄遠的樣子,打趣道:“你要是實在想見徒弟,大可去見,别身在曹營心在漢,在裡糟踐我的花。”
楚堯聽白陶如此說,把手裡的花一丢,桃花順着力道,恰好砸在白陶手邊,他轉身躺在了木椅上。
“誰說我想見了?我不想見。那小子年年月月不着家,我怎麼會想他?不見!不見!”
白陶聽着楚堯的口是心非,接話道:“古樂可是聽你的話,一大早就出了門,現在這個時辰,兩人該是見到了。說來我也該謝謝你,古樂的輕功學得很好。”
楚堯在心裡默默補完了白陶的後半句話——“你徒弟現在估計跟個猴一樣,正繞着永廬山,滿山逃竄呢!”
想到古樂那小頑固,楚堯心裡的氣洩了小半邊。
常溪亭在古樂那裡,絕對讨不到一點甜頭,最後鐵定會來認錯,哄他出手制止古樂。
不過,現在那倆人也該來了,怎麼連個影子也沒有?
别是常溪亭被逼急了,又跑了吧!
楚堯想到此,也躺不住了,站起來就要走。
白陶看楚堯着急的樣子,剛準備問他做什麼去,就看見楚堯又一轉身閉眼躺下了。
白陶:“你……”
好了,不用問了。
白陶看見常溪亭從門口的樹上輕飄飄滑了下來,三兩步走到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