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感激的看着她,又看向周京煦,眼神殷切,隻為了從他口中确認這最後一絲的希望。
“放心吧!”
周京煦說完這三個字就沒在開口。
兩人從巷子出來,周京煦都顯得異常的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走到靜南路,沈沛荌才開口,
“周少爺,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周京煦不說話,隻是視線停留在她手上。她的手白淨細嫩,手背的紅腫尤其明顯刺眼,但她卻一聲不吭,沒事人一樣安慰别人。
他的視線又慢慢移到她的臉上,停住。
這世上再會僞裝,再擅長的騙子,在遇到事情時,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剛才那一幕又在他腦海裡閃過,他突然覺得心浮意躁起來。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做。不是嗎?”
他是指她剛才的那番舉動,多此一舉。
“她已經很苦了。”
“所以你同情心泛濫了,所以你剛才又跑回去給她錢?看來家教賺的确實很多!”
他每句話都夾槍帶棒,話裡話外都在嘲諷她多管閑事。
沈沛荌驚訝于他竟然知道她返回去是為了給那女子錢。
但周京煦為什麼看起來是在生氣?
“我是同情她。或許你不知道,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子,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孩子,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一個失去頂梁柱的家庭,對于他們來說,以後的生活會有多艱難。而他們又要花多久才能走出這場傷痛。”
“或許你沒發現,在她家院子裡放了好幾桶泡着的衣服,這麼冷的天,為了擔負起一家的生計,她每天要幫别人浣洗多少件衣服,那雙手每天泡在冷水裡,全是凍瘡。而她招待你的那杯茶,又是她洗了多少件衣服換來的?”
“你說我同情心泛濫,我不否認。因為這就是底層人的日常生活。”
她沒因為他的冷嘲生氣,隻是在平靜的闡述一件事實,語氣平和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不帶攻擊和嘲諷,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但周京煦卻感覺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他一向自诩正義,可他的眼裡卻看不到這些苦難,他高高被人捧起,享受掌聲和誇獎,如今回頭在看卻像個笑話一樣。
他嘴唇張了張沒有反駁,他心裡自嘲一笑,生平第一次,他被人說的啞口無言。
似乎沒什麼話可說的了,沈沛荌轉身要走,周京煦卻叫住她。
“手上的傷記得去看下。”
沈沛荌愣住,周京煦這是在?關心她?在她說了那些話後,他以為周京煦會勃然大怒,沒想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上的紅腫看起來很吓人,但其實隻有第一下的時候很疼,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謝謝。”
周京煦側身又擋住她的去路。
沈沛荌不解的看着他:“周少爺還有事情?”
“我隻是好奇,剛才問了那麼多問題,你似乎一點不關心這案子本身。”
沈沛荌心裡微笑。看,這就是周京煦,無論是在什麼樣的處境下,他仍然能夠保持冷靜分析,仍然,對她抱着懷疑!
“這應該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吧,真把我當你助理了?”
周京煦痞氣的笑:“也不是不行,畢竟你很聰明!”
這句話有幾分真假,有幾分是對她的試探,隻有周京煦自己知道。
“我隻關心事情結果,至于過程,對我來說,不重要!”
蘇棠因為她出門遲遲未歸,已經出來找她了,沈沛荌遠遠看見了,朝她揮了揮手,
“我母親出來找我了,我要回去了。”
周京煦看過去,一位婦人遠遠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方向,臉上寫滿擔憂。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會問是不是換了這個工作之後才開始不回家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周少爺想多了,我隻是順着來問,并不知道什麼。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她眉間隐約有不耐煩之色,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平靜,溫和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展露其他的情緒。
周京煦往旁邊挪了一步,把路讓出來。
沈沛荌幾乎是擦着他的肩膀過去,餘光中,周京煦似乎一直在看着她,果然,他對她,一直在試探。
她朝着蘇棠走過去,挽起她的手,“回家吧。”
蘇棠回身看一眼,那個年輕人還在那裡站着,好奇問道:“那位是?”
“周京煦。”
蘇棠被這三個字吓到,又轉頭去看了一眼,可惜,那年輕人已經離開了。
周京煦回到偵探社之後,立馬把阿二叫到了書房。
“最近有我的信嗎?”
阿二搖頭,“這幾天偵探社和家裡都沒有少爺的信。”
沒有?怎麼會沒有呢?
周京煦沉思片刻:“你替我去辦件事。”
“少爺您吩咐,這次又讓我去盯梢什麼人?”
“聰明。”
阿二被誇的撓了撓頭,露出傻笑。
“你去查一個人,她所有的資料,事無巨細都要查清楚,順便看一下她這幾天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