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箬在門口等許清霧出來,直到睡前她都沒等到反而做了一個悠長久遠的夢,仿佛她的前半生都在夢裡。
逼仄的房間,發瘋的女人,流着鮮血的傷疤,最後那個女人一躍而下,像隻翩然起飛的幼鳥,生命流失在身下不斷淌出的血中,她第一次見到女人鮮活的眼神,像在懷念某個遙遠的人,而後像破碎的琉璃般失去了最後的色彩。
跳下去的時候她應該是高興的吧。
姬箬想着,後來她被禁锢時也想像她一樣一躍而下最終都沒能如願。
“我是你的秘書穆宿言,今天起箬姐姐的工作都會由我安排,起居也一樣。”
女孩開始接送她上下班,像獄警把她從一個牢籠轉向另一個周而複始不分春夏,她像個機器人重複着一樣的事,直到那個叫向歆晨女生的出現。
她吻了她卻又逃避,她說要帶她逃離這裡,她們逃了又被抓回來,後來她們終于逃了出來,她很開心,第一次真正獲得了自由,直到鄰居女孩的出現。
在失控的車撞向樹之前她醒了過去,臉上一片冰涼一摸都是淚水,頭像撕裂般疼痛,身後的房間已經沒了動靜。她跌跌撞撞地下了樓梯,頭疼卻讓她腳步不穩終于在還剩幾個台階時摔了下去。
渾身都痛,痛覺像要把她撕裂一樣拉扯着她的身體。
姬箬看着頭頂的吊燈閉上眼,許久才從地上爬起走到沙發邊拿去藍子奕喝剩的酒猛灌。
一瓶接着一瓶,直到她頭暈目眩跌到沙發上喘息着。
媽媽,清醒的感覺太痛苦了,我也好想想你一樣糊塗。
好在這樣的日子不久就不用忍受了。
穆桦從老宅回來帶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姬蘇文去世了,就在昨晚,死法有些蹊跷但是她們已經沒有精力去追究,隻好封鎖消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穆宿言煩躁異常,當着穆桦的面摸出煙抽起來。
“絕對不能讓公司那些老東西知道,現在小姐又不在,他們早就有了異心一定會趁這時候來搶公司。”
穆桦眉頭緊鎖,短短幾天她好像老了好幾歲,鬓角都生出白發來了。
“當務之急是把小姐救出來,甯珈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落地時跟我發了信息後就沒動靜了。”甯珈也一籌莫展。
當下她們的線索隻有岑未提供的山莊地址連人在哪間屋子都無從得知。
岑未已經表面了立場,她隻是被藍子奕要挾才在她手下做這些事情,如果她們能把她父母從國外接回來并且保證一家不會受藍子奕報複,她會自願放棄公司的争奪,如果她們做不到的話她還一直是她們的敵人。
幾人正費勁心思想對策,外面突然走進幾個血淋淋的人。
“你們是誰?”穆桦迅速拿起槍,這幾個人不是她手下的。
“我們是姬蘇文那邊的人。”中間的男人站出來,臉上都是凝固的血漬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你們怎麼在這?”
穆桦搶還是沒放下,她知道姬蘇文有一支屬于她自己的勢力,隻是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昨晚我們受令去救小姐,我們失敗了,連宅子都沒靠近就被發現,對方像不要命一樣朝我們開槍,身手也比我們好,我們損失了一半的弟兄才逃出來,回去卻發現老太太已經去世,我們唯一能想到的人隻有你了。”
“你們剩幾人?”穆桦掃了一眼狼狽的幾人眉頭高蹙。
“除了我們外面還有八個。”
心裡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是他們的傷勢實在過重,穆桦隻好先讓自己的人護送他們去老宅的醫院治療,甯珈知道自己在這做不了什麼也跟了過去。
“媽媽……”穆宿言一陣後怕,幸好今天去的不是她們的人,如果是穆桦去,對方實力和裝備都在她們之上,她不能接受穆桦受傷,更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沒事的寶貝,我們不會像他們那樣冒失的。”穆桦安慰她,心裡卻是無盡的悲涼。
“我相信媽咪。”
穆桦已經兩天沒合眼,在穆宿言的再三催促下才答應上樓休息。
穆宿言一個人坐到了天亮,第一縷光照刺進眼睛時她眯起眼往這晨曦的方向。
黎明破曉希望将至。
那她們的希望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