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飛鴻咳了咳,“進倒也進過,不過當時是為封器冢,裡面究竟有些什麼,我是不大清楚的。”
“其實也無非就是去尋一把寶器,能有什麼呢。”風煙聳肩,“器冢中的法器皆有靈性,人一入器冢,便溯其源流,尋其來處與去處,在這番折騰中自然會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件。平心而論,太過麻煩,叫人耐心不足。我當日在裡邊實在待不下去,便先碎陣脫身了,自然也沒尋到什麼東西,你師父無法,叫我自去天水泉尋烽火鞭。”
“源流?來處去處?”問飛鴻湊到風煙跟前去,望着他,“師兄的源流又是什麼樣?”
風煙默然片刻,道:“那是我與你師父的舊事,你最好别問。”
問飛鴻笑了一下,“我明白了,師兄莫怪。”
野兔肉沒什麼油脂,不過問飛鴻此番香料帶得足,腌上去也别有幾分風味。
“入了器冢,也不知出來要多久。”風煙拈一瓣落葉在指,“不過若月空這孩子能得一件寶兵,也是對飛雪城助力不少。”
問飛鴻:“師兄當真如此看好——我記得早在獸野秘境師兄便對她青眼以待,大抵是早有緣分吧。”
風煙搖搖頭,“我不敢自誇識人多準,但畢竟多活這麼些年、多走這麼些路,這樣的年輕人,不遮不掩的,又有何不可懂?當初我見你也是如此,哦,你還要更白幾分,跟頁紙卷似的,一看便明。”
他拿扇柄點點問飛鴻腦門,問飛鴻順勢将面頰貼靠在風煙腕上,膩歪着磨蹭進風煙懷裡,“我于師兄,不向來如此麼?隻是這麼點心思而已,師兄可别欺負我。”
某些人仗自己姿容豔絕,直勾勾望着風煙,誘他将手中玉扇放開,自将咽頸弱處遞了上去。
風煙拿他無法,捏着問飛鴻後頸将人扯近些,如所願地吻上問飛鴻唇角。
讨得一長吻,問飛鴻展顔摟住風煙,不肯松半分,“還是飛雪城好,有師兄在,做什麼都自在。”
“往後戰場那等地方便不要随意闖了,是非之地,有什麼意思。”風煙擡手擦過問飛鴻眼尾,“我們這等人能有什麼本事,守好自己這點地方便足矣。”
問飛鴻含糊幾聲,挂在風煙肩側,還想要讨吻,卻擠得風煙支撐不能,兩人一同傾倒在山石前。
風煙摁着問飛鴻肩頭将人推開,屈膝頂入問飛鴻腰腹間,好笑道:“亂啃什麼,搓出火來你又不管。”
問飛鴻伏在他膝頭,聞言紅了臉,“大不了……大不了我與師兄回城去,橫豎楚師侄也不見得一時半刻便能了。”
“回去?”風煙撓他下巴,逗貓似的撓他軟處,含笑看他,“不在這兒?”
“這、這兒?”問飛鴻怔然,竟是結巴了,“這、這怎麼成,師兄,師兄如何能……”
風煙看他這模樣可愛,笑得洩了氣,把人摟在懷裡,“不逗你了,這會兒不是時候。回頭事了得閑,再同你想怎麼玩怎麼玩,成不成?”
高束的發髻散亂了,問飛鴻倒靠風煙臂膀間,人似牡丹流醉,好不豔情。
忽然問飛鴻被驚了一驚,赤羽斂翼落來,長嘯一聲,掃問飛鴻一身落葉。它腿上附一卷手信,問飛鴻展來一看,是天青門的禍事。前些日子有個奇境機緣惹來不少小輩湊熱鬧,沒想到内裡别有洞天,小輩自保不足,出逃之時竟自相殘殺起來。危難之際,天青門派出的卒子又如何肯自斷生路,便聯手殺掠了許多門派子弟,誰料到最後,天青門探路而棄的卒子完好無損,倒是那些金貴的小輩所剩無多。
這又是哪一出啊。問飛鴻聽聞天青門還在用卒子時便料定其中隐患,但沒想到竟至此般地步,也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眼下這幫卒子,回不了天青門,又不夠本事自成一派,你猜猜他們會去哪兒?”風煙拾回了玉扇,輕敲他掌心字條,“亂象叢生,飛雪城該如何自處,你可有想好?”
“他們走投無路,約莫也隻有去蕭成翎手下一途可選。但是……”問飛鴻猶豫着,望了風煙一眼,“師兄怎麼看?”
“此事來得太巧,我倒是有幾分疑心了。不,倒也不必,既然蕭成翎鬧出了這檔子事,天青門的那些卒子有所不滿、有所觸動也是人之常情。”風煙起身,将赤羽放飛了去,“這是要拉仙門百家蹚這趟渾水啊。飛鴻,你的飛雪城又站在哪一方呢?”
問飛鴻垂眼,悶聲道:“若我為仙門而戰以鎮人怨,此乃不仁,助蕭成翎北上改天換日,乃是不義。”
風煙搖扇而笑,“幹出來一番事的人,總是要辜負些什麼的,故而我才說,我們這些人能有什麼本事呢,能守住自己一畝三分地已是不易。”
“可是——”
問飛鴻猶在躊躇,低頭是手中字條兩行,寥寥數字道盡風雲,擡眼瞥見風煙腰下一道紅條,是他親手系的同心結。
師兄的意思,是要他明哲保身,兩不相幫——飛雪城世代基業,又有他們二人在,即便此時袖手,也不過沉默些年,不至于怎樣。
但是……
“師兄,天下此局之中,我想要第三條路。”